重门再开,这次映入的人形,是严严正正着甲戴胄的禁卫军。
双方互礼,来的是禁军的副督邢思怀,是个冷面严苛的禁卫。禁军直辖于君王,是负责王都守卫的军队,非是王令不能调动,而来的这个人,是禁军队伍里正督旗下第二人。
幻的心在一瞬间沉入了底渊。
邢思怀与幻互礼结束后,回身抽出了禁军腰刀。
刀锋回鞘,白出红进,仅在霹雳之间。
站在最前面的兵首难以置信地瞪眼望着他腹下的窟窿,片刻中倒了地。立即有禁军上来拖走了尸体,骇得后头一片的官兵齐齐嘘声后退。
邢思怀收了刀,再次向幻揖了一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污了先生视听。”
幻俯身回礼,道:“有劳副将。”
邢思怀从怀襟中取出一卷轴锦,他抡开玉柄,将绫缎上的文字摊在幻面前,肃声道:“事情来的突然,但毕竟是侍郎大人的小郎,王上也确实动了怒,整个泽都都是要查的。王上怕委屈了殿下,特意拟了封旨指给总督大人,让我领着禁卫军过来瞧一眼,不会让那些鄙物污了殿下的府邸。”
从邢思怀的角度并看不见门掩后的情景,但他却盯着侧门看了一眼,转瞬又拉回了目光,说道:“都中三王府,只七殿下有这份恩遇,其他两位殿下都是没有的,让兵部的领着人就进去了,乱糟糟的。王君这两年劳多病多,身子总不见好,七殿下如今就是泽都的主心骨,眼下却也病着。这个节骨眼上殿下是绝不能出事的,我且只带人进去看一看有无异人,以免让孽贼偷伤了殿下贵体。”
幻接过邢思怀手中的卷轴,侧着身请他过了门槛。
邢思怀稍一挥手,身后的一队禁军就跟着他进去了。他在分道前警觉地将目光投向大门后方,但那里没有人,也没有异常。
幻的视线紧盯在邢思怀身上,他的五指攥住玉轴,嘴唇竟在微微颤抖。
府里的仆下皆聚在正堂前,一小批禁卫执着名册,一个个对着他们的脸,剩下的军卫则是在空房中搜找。
禁卫军纪律严整,即使是一大批来往搜查的兵士,也不多翻腾出动静,但这就更加让人觉得森恐。
沉甲冷盔穿梭在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大有一番黑云压城的作势。
幻按下倾城的刀柄,摇了摇头,示意她收起刀,缓声道:“不可。”
倾城握在刀把上的手指白皙,她眼盯着不远处举火直立的邢思怀,道:“我能杀了他。”
幻却还是摇头,道:“你杀他一个有什么用,禁军身上都带着通报器,不能在一瞬间杀了全部人,让他们任何一个放出暗号都是完了。更何况他们死在这里,外面没办法交代。”
倾城回头看了看空置的卧室,蹙眉道:“怎么办?”
幻捏了下被汗浸湿的手心,叹息道:“他们是冲着公子来的。”
倾城反眸道:“可动手的不是我。”
幻拭着额头的细汗道:“正因为知道不是你,所以他们才来的那么快,哪有一发现刺客就整装好来搜府的?兵部的人不着急进来,邢思怀更不急,因为公子根本就不在泽都,完全不存在什么时间空补。”
转眼间邢思怀已经带人朝着内殿这边靠了过来。
电闪雷鸣间,幻如被电击,猛地跳了起来,匆忙说道:“公子的书房卧间里有条密道,通的是纳阳王府,你赶紧从……不、不!来不及了!”
寝殿的大门霎时间被拍得“砰砰”响,幻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沉下一口气,眼神放出狠光,道:“什么交代不交代,我在这里拖他半刻,你去把天隐卫召过来,谁在司马府放的火,就是谁在殿下府邸杀的人。”
倾城被幻推进了内室,下一刻寝殿的大门就被强行从外破开。邢思怀视线扫过来的瞬间,倾城刚好避到了一扇屏风后。
幻从容地迎了上去。
倾城无声往窗台边快走,她轻巧地推开了窗沿,一只手杵在方桌边缘正欲上翻,却在刹那间被人捂住口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