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不知道那二十四年前的卫家赵家有多猖狂,莫说是整条柳熙大街上的生意被垄了,就连潜井道上的门路子,都被他们掐的死死的……”
“咦——我瞧你哪是因为生意被断了怨恨,是颐花楼的小娘子给人抢了才气成这样吧?哈哈哈……”
“呸!你说个屁!”
潜井小街是泽都最东边的一窄街,它离主道不近,开巷作坊时还忧心生意会不好做,但如今成了它生意极好做的由头。
就因它离得远,于是长夜笙歌、欢纵达旦也不会有巡城兵来管。加之往来人群乱杂,反成了最容易掩人耳目的地方。
其中颐花楼是最盛的艳楼,弄乔楼又是最佳的吃酒处。
弄乔楼的隔间里松松散散地坐了几位公子哥,听阁外一阵的嬉趣言语,皆是捧杯大笑起来。
居在正北位上的是位极年轻世家公子,一只手肘枕在脑后,斜倚了半个身子。他神貌慵闲,坐姿放飒,上扬的眉梢和唇角则是带了点器张的味道。
整圈的座次都是围绕着他设的,在座的几个要么着官服,要么着华服,皆是少龄的模样。挨上席的多像是同世家不做事的公子,最次也是有点品级的小官。
他对面一人笑迎迎道:“早说带小爷去颐花楼玩儿,小爷又看不上我挑的人。”
旁边另一个人道:“你挑的人也想入小爷的眼?也不瞧瞧小爷平日里带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起先那人不服道:“我包的可是颐花楼的新魁首,还没被动过的,这不先拿来孝敬小爷……”
他们言论着的爷挑了挑手指,在玩他腰间的玉绳。他翘起嘴角,滋出的笑意狂狼又无羁:“倒也不是瞧不上,就是颐花楼熟人太多,放不开啊……”
在座闻这言皆笑得前俯后仰,原来不是不玩,是一座楼里全是熟人,怕女人碰上了打架啊。
那人又道:“那我直接给小爷送府上去……”
离这小爷坐处最近的另一位身着绛服的爷,他捻着樽金杯笑得佻达,正是吏部左郎的小公子司马狄。他吃了口酒,继着说:“颐花楼的魁首么,是一年不比一年了,不怪小王爷瞧不上,就是我,都觉得不行了。”
司马狄边上挨着的是通政司副史的大儿子莫鸿旦,同样游手好闲的纨绔子,是几个人中年岁最大的,也是最懂玩的。他恭维在司马狄身畔道:“颐花楼这几年是不行了,想前些年,还是出过绝色销魂的大美人的。”
再边上的人探头出来:“你说的是那魁娘?”
莫鸿旦回头晃指笑道:“好啊你刑搏轩,年纪不大,知道还不少,说,背着哥哥又玩儿了多少?”
邢博轩嬉笑道:“哪比得过哥哥?生晚了,只听过名头,哪知道是什么滋味。”
莫鸿旦摸了摸下巴,笑了两声,啧啧道:“魁娘,暮恒十四年的魁首,当初霸榜六年,是果真不错的。”
正北位上的人敲了两敲扇把,慢悠悠地道:“什么美人,我怎么不知道?”
邢博轩立马围上去,笑面嘻嘻道:“幕恒十四年的人了么,那时小爷还小,这才不知道。”
十六骨的白折扇“唰”的被抖开,摇扇的人鼻梁又直又挺,一双桃花眼里含的韵妙得恰到了好处,简直不能再增减一分。他说:“还‘三大家’呢,叫的好听,四大家时的新鲜玩意儿可是一件都没了。”
他这一说,全隔间的人都哄起来了,七嘴八舌地一通讲,邢博轩先道:“嘿,那四大家时的都是些什么祟气玩法,再沿用恐怕要闹到王上那头了。什么四大家?抵得过小爷您一根头发么?”
最先说要拿新魁首孝敬小王爷的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儿子郑科寅,亦紧赶着说道:“四大家当日再风光,还不是倒得连根苗都不剩,如今这泽都中,可是您家最大……”
半卧着的人听了这话坐起来了,用眼扫过一圈隔间内的世家子,最后半瞄着司马狄,笑道:“这话可怎么能说?让司马兄听了,该想着是我纳阳王府要弄势独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