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云凰也问查完了园子里剩下的十几个人,幸好其他人都还是安然的,就回来找云珞。钟班主身上的疑团太大,再加现时也问不出什么来,就由云凰先带他回去暂时看守起来。
云珞和旭承则带着丁潮再找了个空房间把他安置下来。旭承给丁潮放展四肢时,云珞寻了盏油封出来点燃,问道:“钟班主方才所说可堪几分真假?”
旭承反身行过来道:“七分真。我目睹他一路浑噩地进去姜姑娘的卧房,在他临姜姑娘寝榻边时按住了他。我瞧他当时的样子分明是立即想转过来攻击我的,但却在一瞬间整个人瘫下去了。等他再回神,就是刚才所见的一问三不知的模态,我臆测他被摄了魂。”
云珞心底惊讶,道:“那姜姑娘现在如何?还是未有清醒的迹象吗?”
旭承道:“姜姑娘还是没有醒,但我大略探查过她的气息,和白日里倒是无甚分别。”
云珞拿出旭承从钟班主身上搜出来的药包,打开后是一众白色粉末,她以两指捻出微许粉末,放到鼻前嗅了嗅,是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味道。
旭承也上前来拈了些出去做探究,这些东西他见闻的很多,但这一味是前所未见过的。“云珞姑娘也不知这是何物吗?”
云珞摇头,道:“待拿给胡大夫望一望吧。”
旭承点点头,望向丁潮犹疑道:“莫名其妙一个接一个的晕过去,这该如何应对?”
重包好药粉收进袖中,云珞走到丁潮床前,视着他与常时无异的面色说道:“且让我用灵力试一试。”
说罢作势起印,源源的灵力立时集结于云珞的双手之间,环结了几个手势后,一通灵力渡进丁潮的身体中。
灵势优美,光彩柔明,旭承屏息看着云珞的动作,不觉地打心底升起几丝艳羡。
逐灵探入百骸,云珞渐能清楚地感知到丁潮体内的奇异。分明了情况,云珞变换法术,启新灵注往丁潮体脉中。
烛光曳动。片刻之后,只见一股浊黑气迅地从丁潮口鼻中窜起,而后汇出聚为一团流动的污浑。云珞灵势一出,那攒浊流立即应法砰消。
再前去查视丁潮气息,他身周已经没有任何困阻,此时就只如气惫沉眠了一般。
旭承微有讶异,道:“那是什么?”
云珞收了手道:“是致人昏厥、失魂的咒毒。”
旭承皱了皱眉,“如此说来,这里还有其他以法施恶的人?”
一日间陡生了太多事,现在又牵涉进来这么多人,让本就很难捉摸的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云珞道:“一定有。可是懂得法术的人……只该在很少数的。”
甚至仙魔妖鬼人之五行中唯有人是生托于无法无灵的,只有靠后天的修炼集丹才可获其法。而众生中触及者又是寥寥,像兰华门内专修仙习道的弟子是一种,三界里因缘得师所授的是另一种。云珞有运在幼时进入灵幽谷习灵法,当属的是第二种,且幸所遇登峰之师,又是第二种中的佼佼。
但常人不同,一般人是根本不晓玄灵法术的,他们的日常起作并没有什么是需要术法来达成,以而在许多人眼中,会法的要么属仙者道师,要么就是妖魔鬼怪。
修术者虽能以其力协助危难,挽救一些小局,但擅用术法行扭转乾坤之事是万万不可涉碰的。自五国分据战乱至今,生道惨死无数,这些仙者能人却无法真正以自身术助改哪一国的命运,这不为道行所允,也非天势所容。
云珞回想那团从丁潮身上抽出的恶气,就如旭承所说,这是毒术,不是正派会授出的法功。只可能取自禁法,抑或根源上就是从邪魔域而来。
魔域。赤戮魔。
云珞在这刹那忆起了在鬼宗里梁栋青说过的那个疯屠生灵、毫无人性的恶魔。
只是并不合理,有那样强大力量的一个魔,不至于在暗地里做这些鬼祟事。
乱绪中,又听旭承问道:“这么说来姜姑娘同是迷魇不醒,也可以用灵法唤醒她吗?”
云珞道:“想必可行。起先大家都以为这是疟疫致使的症况,我便觉这是灵术所不效的,加之姜姑娘因疾病神形遽枯,未清楚实际状况时不敢轻易施动法术。现在看来,是有人在背后作坏了。”
旭承连连点头赞同,叹说道:“公子如今不在,我又不通这些,就都得辛劳云珞姑娘你们了。”
丁潮这时是神魄受损的状态,不该再强行叫醒他来问话,在房间四围设下一道结界,云珞和旭承就走出了。
旭承刚说的那句话像是客套语,但云珞仔细一思索,顿然领悟到了什么,心中一紧,忙追问道:“你不通玄术灵法么?”
旭承怔了怔,然后答:“我不懂的,我未修过法。”
刺脊的寒意一下子从椎骨递上来,有瞬间云珞的身周被这冷霜沁得异常冰凉,激得她想打寒栗。强忍住惊痛的感觉,云珞面若无事很轻松地问道:“你家公子是习法的,怎么你没有与他一起吗?”
旭承没有觉察什么,仍疏朗地答说:“没有,公子虽有许多近卫,但我们都习武,只有公子修了法。”
末几旭承以为是云珞担心他不会玄法保护不好公子,又自证似的补充说道:“云珞姑娘放心,我虽只习了武,但多年笃行不怠、精进不休,不是能浅技疏的人,誓殚尽所能也会护公子周全的。”
云珞微笑着说:“这是自然。不过如此说来,他的术法是向谁学的呢?”
旭承犹豫了刻,认为这些事不该向外人透露的,但想云珞和公子的关系,觉得不久也就是一家人了,便说道:“起先是家里一位修法的先生教给公子,之后是公子广寻术籍来自学的。”
旭承不懂术之一类,若要深探慕凌学的是什么法,估计他也不清楚。再问下去怕他起疑,云珞正想换个什么话来说,旭承在旁先言道:“云珞姑娘方才对钟班主说话时的神情真是厉害,我都被唬了一唬。”
云珞一咯噔,又听旭承接着言道:“往常见姑娘总是温和近人的模样,原来生气时也是极肃穆的。其实这么说起来公子也是如此的,平日虽是一派随口的脾性,但真正处理事时,就很有威严……”
云珞又是一咯。转眸发现云珞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劲,旭承立马不再说下去了,而是道:“云珞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个说给公子听的!”
短霎的寂静。云珞简直想扶额长叹一声了,呼了口气,说道:“这……倒是不要紧。旭承,慕凌有和你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云珞姑娘果然是牵挂公子的,旭承喜滋滋地想道。为了这段美好姻缘,旭承决定添一点油醋,于是说道:“公子没说,但公子心系姑娘,定会尽快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