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看着项晚尘说这句话。
这令他身边的士兵有些惊讶。
程扬在军中,素以稳重闻名,他性子温和,鲜少动怒,甚至连情绪都很少显露。
而这个不知来历的新人,居然让程将军短短一刻间,两次露出了又惊又怒的表情。
程扬突然明白过来,他在这个“江湖骗子”身上感觉到的莫名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你跟我来。”程扬对项晚尘道。
而此刻,靳无双正在台上给三军将士训话。
项晚尘就和程扬在一边候着。
等他训完了话,将士们三三两两的散去,程扬引着项晚尘到台上拜见靳无双。
“主公,有个人要来投军。我想,您可能想见他。”
“哦?”靳无双有些好奇。
程扬让开了身。
靳无双见是那日的算命先生,略略有些吃惊,但不知怎的,他隐隐觉得,此人和上次灵云庙见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了。
项晚尘神色坚定,上前一步,直视着靳无双的双眼,道:“昔年,公子曾说过,若有一日在下有志于江山了,可以执此剑来找您。”
他手腕一翻,将光寒剑捧在双手上。
靳无双面色陡变,他的目光在光寒剑和项晚尘之间来来回回,眼中满是惊喜。
不待他说话,项晚尘突然屈膝在靳无双面前跪了下来,他将光寒剑高举过顶,一字一句道:“臣项晚尘,愿执箕帚,牵马坠蹬,至死追随主公。”
言罢,他缓缓低下了头。
靳无双立即扶着他的双臂把他拉了起来,项晚尘抬起头来,看到靳无双十分激动的看着他,眼中似有泪光闪烁,嘴角却洋溢着笑,他看着项晚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竟一时语塞了。
“先生……先生让我好等啊。”
项晚尘与靳无双同乘一船,随军北渡。
青山渡本是整个楚州最大的渡口,青山的连绵山脉纵贯整个郡,楚军打下来后,在江边安营扎寨,又在渡口五十里外的青山隘口建立了要塞,取名江淞关。
江淞关是整个青山渡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与小舟不同,整个青山渡大营都洋溢着紧张的气氛,楚军最精锐的部队都被放在了这数十里的要塞里。
不出靳无双所料,他渡江后不足三天,李淮阳就整编了整个楚州江北境内的中州军,在江淞关开外十里扎了营。
他这营刚扎下来,楚州就接连下雨,楚州和中州两军,就在连绵的阴雨里,两两相望,谁也不曾有进一步的动作。
项晚尘以楚王幕僚的身份入了中军帐,每日埋头于如山的军报里,帐子都没有出过。
这场秋雨持续了十几天,终于放了晴,天却冷了下来。
天放晴后,项晚尘终于出了军帐,他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问门外的卫兵:“小雪过了几天了?”
那卫兵一头雾水,只道他是在帐子里闷糊涂了,答道:“五天了。”
问完这句话,项晚尘又回帐子去了。
第二天一早,楚王帐中传出一道指令,密令赵植今夜率五千人,在江淞关外的山上待命,另着一只百人小队带着火油和滚石在江淞关外甬道两侧的山上埋伏。
赵植接到这个命令,带着几个人直接闯了项晚尘的帐子。
“你给老子说清楚,否则老子不会去送死。”赵植拎着项晚尘的衣领,想把他拎起来,但项晚尘太高了,这个动作倒像是项晚尘自上而下地睨着他。
“赵将军从何处知道是项某的主意?”
“你管我从何处知道的。你给我说清楚了。”赵植根本不理会他的话。
“赵将军是怀疑主公的决策了?”
“少拿主公出来压我。主公对我有再造之恩,老子愿意给他当牛做马。”他看着项晚尘,往地上啐了一口,道,“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能让老子带着弟兄出去送死?”
“赵将军言重了。若是今夜没有埋伏到敌军,天亮前,赵将军带着兄弟们回来就是了。”
“你当老子是什么?耍着我们玩儿么?”他揪着项晚尘的领子,把他拉的又近了些。
项晚尘与他贴的很近,大眼瞪着小眼,他眼中没有惧色,却冷的像刀。
“既然如此,将军可愿与项某打个赌。若是敌军今夜没有动作,项某的人头双手奉上。若是李家军今夜夜袭尧关,将军自削头衔,降为百夫长,可好?”
赵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几声,道:“哈哈哈,这笔买卖对先生可太不公平了。我赵植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也要把人头押在赌桌上!”
不想一直面色平平的项晚尘突然动了怒,他一把扯开赵植抓着自己的手,喝道:“将军可知自己何等身份,对于我军是何分量?将军对自己的人头如此儿戏,可对得起主公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