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我来给你算一卦。”
“啊?”九歌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你等等啊,我的生辰我有点记不清了。”
“那你告诉我你多少岁了。”
“三十三万五千八百二十二岁。”
项晚尘沉默了一下,道:“你是认真的吗?”
“千真万确。”
“那你叫什么?字什么?号什么?”
“什么字啊,我就叫九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项晚尘低下了头,过了好一阵,他才抬起头来。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死过去了呢。”九歌被他突然的抬头吓得退了半步,不得不说,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比恶鬼还要吓人许多。
“我算到你有一个大劫。是个情劫。这人你……”
项晚尘没能继续说下去。
九天落下一道惊雷,正正劈在他的头上。
“我靠!”九歌惊的跳了起来。
紧接着,在项晚尘头顶又接连落下了八道惊雷。像是为了确保他能死透,每一道雷都劈得特别的扎实。
九道惊雷落完,项晚尘头顶那团乌云才像是功成身退一般消散了。
九歌凑过去定睛一看,项晚尘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人形了。九歌伸出手去碰了碰他,他便化作飞灰,被吹散了。
而此时,在昆墟境无妄宫内,主殿上一道光芒闪过,无妄在主座上睁开了眼。
大殿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午后的阳光穿过连廊,洒在殿外的草地上。微风拂过,青翠的草地上涌过一层层绿浪。
一切都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却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建兴二十九年七月十七,长达一百四十二年的大昇王朝画上了句号,大昇的最后一代皇帝以身殉国,在楚军破城时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口中还高喊着:“朕的天命未绝!”
楚帝靳无双成为新一代九州霸主,国号初和。与齐、越两国定约互盟。自此,一个新的盛世王朝展开了画卷。
帝都城破的那天,靳无双翻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连每一口枯井都找人下去探查了,却没有找到项晚尘的踪迹。
“给朕找,他一定在。”靳无双下了命令。
他不信,不信他会舍下他,独自前往忘川的彼岸。
项晚尘既然答应了他,会活着等他来,便不会食言。他一向说到做到。
如果他没找到他,那就说明他还找的不够远,找的不够多,找的不够细致。
很快,在审刑司的地牢里,找到了莫知行送还给项晚尘的那枚白玉。
那枚白玉包裹在一团沾着血迹的衣袍里。
是项晚尘被脱下来的外袍。
靳无双匆匆赶来,连满是血污的战甲也没来得及脱换。
“相国最后,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环视着那间地牢,看着被兵士押着跪在地上的几个行刑官,问道。
“是。项……相国大人在这里被关了正好三十日。”其中一人答道。
整间屋子里弥漫着血腥的恶臭,靳无双走到那一排刑具前,看着那些钩子、倒刺、火钳,每一样刑具上,都或多或少挂着些血肉,触目惊心。
他面色惨白,缓缓拿起一个刑具,有些手抖,他蹙着眉看了看刑具上粘连的血肉,又将目光移向刑架。
那架子下面,仍能看到一滩血迹,尚未干涸,甚至,还有一丝温度。
“这些……这些血,都是他的?”靳无双盯着行刑官问道,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没人敢说话。
靳无双像是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让跪在地上的人不敢说话,只能磕头在地。
“说话!”他怒吼一声,整个地牢似乎都震了一震。
“是……是,都是相国大人的。这里今年只关过他一个人。”行刑官磕头如捣蒜。
靳无双扔下手中的刑具,一把抓住行刑官的头发,把他径直提了起来,问道:“他人呢?”
“他被神仙带走了……真的,小人亲眼所见。真的……”
靳无双一甩手,竟然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扔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墙壁上,昏死了过去。
“给朕找!搜遍整个晋阳城也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靳无双冲着身边的士兵喝到,他双眼通红。
士兵们立即去了。
昏暗的地牢里只剩下靳无双和程扬,还有几个亲兵,以及跪在地上磕头不起的行刑官。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沾过项晚尘的鲜血。
程扬看着这间地牢,眼中也罕见的出现了惊恐。
他随着靳无双南征北战十几年,什么样惨烈的战场没有见过,但眼前的景象,却还是吓到他了。
光是看着那些刑具,就让他觉得,太惨绝人寰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劝慰靳无双。
他现在连自己都劝慰不了。
项晚尘在这里挨了三十日,便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惊肉跳。
“我来晚了。程扬,我来晚了。”靳无双立在刑架前,他的身形有些佝偻。他背对着程扬,扶着刑架。那刑架上,还沾着项晚尘的血迹。
程扬从未听过靳无双这样的声音,那声音里满是悔意,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