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崆峒印,首先要说到云门山。
云门山在很久以前,还不是一个修仙的宗派,而是人界连接黄泉地脉的一处罅隙。
黄泉中有不甘的亡灵从这一线罅隙中进入人界,曾导致人界数百年生灵涂炭。
后来,一些地仙和散仙不忍见人间遭此劫难,于是联合起来,在黄泉地脉的入口建成法阵,在法阵上修建殇魂塔,将不甘的亡灵封入其中,又教给当地的人们一些仙术,用以巩固法阵,威慑殇魂塔中的亡灵。久而久之,便在云门山形成了一处修仙门派。
然而,最近这几万年间,许是因为人间戾气横生,许是因为封印年久失修,殇魂塔中的亡灵竟有些蠢蠢欲动。
鹤止作为靳无双下界历劫的那一世,就曾经跟着当时的掌门和长老们修补过殇魂塔的封印。后来他飞升了仙界,却也时时关注着这座殇魂塔。
直到两千七百多年前,鹤止恢复了上神的神元,重炼了崆峒印,炼好之后他将崆峒印加持在了殇魂塔上,用以镇压塔中的亡灵。
这两千年多年来,崆峒印都没有过动静,然而今天这一动,却是一大动。
崆峒印似乎很是虚弱,只剩了三两成的威力。
鹤止皱了皱眉,只能将无妄的事情放在一边,先去云门山走一遭。
云门山。
此时的人界与五百年前已经大不相同。时逢乱世,遍地焦土,连云门山上也不复往日熙熙攘攘的太平景象,整个仙门笼罩在一股阴寒的邪气下。
鹤止赶到时,正碰上山中邪祟作恶,门中弟子在苦苦支撑。
他随手收拾了几个邪物,救下了几名云门山弟子。
“多谢仙上相助!在下云门山掌门首徒,道号雪沉。敢问仙上高名?云门山上下定当铭记于心。”一名满脸血污的弟子对鹤止抱拳致谢。
他苦战多时,此刻仍是礼法周全。
这一届云门山弟子的风气不错。鹤止心道。
“吾乃云门山道玄仙尊,本是分内之事,几位不必言谢。”鹤止道。
几人听他如此说,皆是一愣,还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弟子最先嚷道:“道玄仙尊……是仙尊回山门了!”
很快周围的弟子也围了过来,人群叽叽喳喳了起来。
“真的是仙尊!这下山门有救了!”
“道玄仙尊,是以前灵云山上住着的道玄仙尊吗?”
“仙尊不是离开山门好几百年了吗?”
“仙尊早已飞升上界,此次定是看山门有难,回来助我们的。”
鹤止看着围着他的那些年轻的脸庞,每一张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血污,但看向他的神色却充满了希冀。
他不禁生出了愧意,若非他一场酒醉醉了五百年,何至于让这些后辈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
“是我来晚了,辛苦你们了。”鹤止道。
一时间他身边响起一片“不辛苦”的回应声。
雪沉似乎想起了什么,对鹤止道:“尊上,我师父带着三位长老在禁地封印殇魂塔,只怕凶多吉少。此处我等尚能应付,还请尊上去助家师一臂之力。”
鹤止点了点头,道:“你们多加小心。”
他本就是为了殇魂塔上的崆峒印而来,便不再多言,径直向禁地而去。
禁地里,血光冲天。
云门山第三百零七任掌门衡文掌门自法阵中站起身来,她看了看三位盘坐在法阵另外三个方位的长老,神色决然道:“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此生能得三位挚友生死相随,衡文死无憾矣。云门山以后,就拜托诸位了。”
言罢,她行了一个大礼,抬头看了看殷红的天色,纵身跃起。
鹤止行到禁地外,已能看到殇魂塔的上半截塔身。塔顶上的封印已摇摇欲坠,塔中的邪祟从塔身上四溢出来,腥红之气笼罩在塔顶上,遮天蔽日,崆峒印金色的光芒掩映在这片腥红色下,若隐若现,十分微弱。
崆峒印怎会这么弱了?鹤止不禁有些纳闷。
正在他疑惑之际,殇魂塔下的禁地里突然爆发出了极强的法力。
一个人影一跃飞天,横空出世,她周身仙气流动,在邪气漫溢的天地间撕开了一道口子。那人影停在殇魂塔的塔顶,伸手按上了塔顶的牌匾。
那块牌匾,正是崆峒印所化。
然后,那人精纯的仙气顺着那只抚在牌匾上的手,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崆峒印,随着仙气流动,崆峒印的光芒越发耀眼起来,将漫天的邪祟又吸进了塔里。
然而,那人的身形,却在耀眼的金光中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
鹤止大惊,竟有人以身祭了崆峒印。更令他惊讶的是,此人的仙气之强,远超凡人,便说是上仙的修为也不足为过。
他飞身前去,想要靠近些看个究竟。
鹤止这才看清,那是一个身量很高的清瘦女子,她手持长剑,身着云门山掌门道服,立在崆峒印的金光中,彷佛顶天立地。
感受到有人到来,女子回头看向了鹤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