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用力,要将元浩毙命于掌间。
“项晚尘!”
正此时,一声洪钟般的声音将我整个人震了一个顿挫。
然后,我感到一股暖意从头顶倾泻而下。
我侧过头,看到一个蓝袍金发的男子立在我面前,他手上有一面制式古怪的镜子,源源不断的魔力像是圣光般从他手里经由镜子流进我的百会。
是无情殿主花无情。
他看着我,神色严肃,一双幽蓝的眼睛中却泛着关切和担忧。
我回过神来,垂下了头,道:“殿主。”
听到我叫他,无情殿主似乎松了口气,他收了掌中镜,顺着我的手臂看向了我手中奄奄一息的少年,然后又回看着我,眼中带着几分威严。
我略一迟疑,将元浩放下地来,松了手。
他已全然脱了力,我这么一松手,他的身子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无情殿主伸手将他接住,扶着他坐下来,在他胸口使了一个术式,将他交给了匆匆赶来的先生和司业。
“把他送去医馆,断了三根魔脉,要尽快接。”无情殿主吩咐完,又对司业道,“先疏散学子们,今天的考察延期。”
先生和司业应下声,扶着元浩走开了。临走前,先生扫了我一眼,那眼神既惊且惧,还有几分警惕,像在看一个怪物。
我又垂下了头。
然后我听到了无情殿主冰冷的声音:“项晚尘,你跟我来。”
无情殿,中信宫。
我是第一次来这里,这里是殿主和手下处理公务的地方。
我本以为如果此生我能有机会踏入这里,至少也是五十年好以洒扫人员的身份进来。却没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高耸的玉白石柱支撑着巍峨的穹顶,空荡荡的宫殿里只有我和无情殿主两人。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殿主坐在他那张堆满公文的长长的白玉案前,他的声音有些冷,回荡在那些庄严肃穆的白柱子之间。
我垂下头,应声道:“知道。”
“为什么要杀他?”
“他要杀我。”
无情殿主似乎有些意外,他顿了顿,又问道:“他可曾对你下杀手?”
我怔了怔:“……他对我下不了杀手,他杀不了我。”
无情殿主似乎笑了笑,道:“他只想击晕那姑娘,拿个五分。”
“殿主,他要对傅银筝下杀手,我当时就在场上,看得清清楚楚。”
“赛场下面布有魔阵,是不可能出人命的。”
我大吃一惊,顿时生出了几分羞愧。
无情殿主却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那双蓝色的眸子冷了下来,像是要将我看穿。
“我……”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抓了抓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无情殿主收回了目光,他使了一个我没见过的炫酷法术。
只见那一大堆公文自己翻动了起来,不多时,一叠薄薄的案卷从中飘了出来,落在了他的面前。
我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个实用的法术,直到无情殿主翻了小半刻案卷,我才从这道法术的无穷回味中回过神来。然后我发现,那案卷上赫然写着两行大字——
学府零柒一一五二号,项晚尘。
是我的档案!
我心中大惊:殿主翻阅我的档案作甚?莫不是要将我除名出去了?那我留在无情殿做一名洒扫人员的志向岂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留任无情殿洒扫……当真是你志趣所在?”无情殿主从案卷中抽出一张来,正是我不久前填写的进路调查。
我看了一眼上面自己的字迹,垂下了头小声道:“是……”
无情殿主轻声笑了笑,我虽低着头,却感觉他又用那种犀利的要把人看穿的眼神看我了。
“为什么?”我听到殿主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顿了顿,答道:“无情殿的理念是改善民生,收容流民,互助共荣,与学生的愿景契合。学生想为无情殿贡献一份力量,哪怕……微不足道。”
“你的愿景是什么?”
我感觉自己的耳根红了红:“……世界和平。”
无情殿主怔了怔,突然笑出了声。他笑的时候是爽朗的大笑,与他温润柔和的气质有些不符。
笑过之后,他突然收了声,他将我的案卷往我这边一推,面色也冷了下来,他扣着我的案卷问道:“你屡屡旷课,也是为了世界和平?”
见我不答,他将那案卷翻开,道:“先生们对你的评语可谓如出一辙——只闻其名未见其人,见你睡颜的时间比见你醒着的时候还多。”
无情殿主饶有兴趣地往下翻着,又翻了几页,他停了下来:“除了诗词课的莫心先生,对你似乎寄望颇深。”
“莫先生怎么说的?”听到莫先生的名字,我猛地抬起了头。
“他说你有青莲之风,铁冠之骨,是不世出的奇才。”
我不禁一喜。
无情殿主话锋一转,道:“莫心这句评语说的虽是你的诗才,但若用来评说你的魔力天赋,也不足为过。”
我一怔,却见那双幽蓝的眼睛正看着我,像幽静的深海,直达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