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跑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来到桌前,柳香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中年男子:“沈主任,还有,还有名额吗?”
中年男子用舌头剔了剔后牙槽,斜眼看了旁边年轻人一眼,年轻小伙轻声说:“12个。”
见对方还在迟疑,柳香妹以为名额已经满了,忙说:“沈主任,我们是新山村韩主任给通知的。”
沈主任嘴巴咂了一声,抬眉:“后头排队去。”
三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是名额超了,这次是托的韩主任的面子才勉强收了。
谁知三人刚排好队,后头一个妇人就低头轻声跟柳香妹说:“要15个人呢,不要慌,算上你们才刚好。”
三人一听便晓得这沈主任刚才是故意摆架子给他们看,不过这样他们心里倒是更宽慰了,最起码这人情欠的没那么厉害了。
“开始登记!”旁边又有个青年工作人员熄灭烟蒂,搓搓白嫩的手,拿起桌上冰凉的笔开始登记。
农村里不是所有人都会写字,或者有的人写的歪七扭八怕看不清楚,所以安排了工作人员登记,挑泥的人只要报自己名字就好。
柳家河河面很宽,因冬季干燥少雨河水也分外的浅,使得滩涂面积变大。登记好的几名乡里人已经在滩涂上摆开竹奋箕。
“沈主任,我叔说今儿你是轮班组长,让我也过来跟你干几天。”这时登记处的队伍已过半,忽然听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在队伍旁边响起,大家齐齐扭头望了过去。
“你……”
“刘富村长的侄子刘泉立。”有人轻声提醒。
“哦,不用排队了,你直接下去吧,名字我让人写上。”中年男子说完朝河滩指了指。
“唉,有个村长叔叔就是好。”有人调侃。
“回家做梦吧!”有人接话。
那人回话说:“做梦就不梦村长了,我直接梦个镇长叔叔,市长爸爸不是更好。改明儿去挑黄河泥都不用排队。”
又有人喊道:“刘江,你丫的就一挑泥巴的命,梦个市长爸爸都不干别的还想着挑泥巴。”
众人听了皆大笑。
刘青萍也抿嘴浅笑。待她登记结束所有人都已经下了河堤,因为她就是队伍的最后一个。
过了小半日,挑了六七个来回的刘青萍有些累了。她找了块石头坐下想小息片刻。
谁知那个有位村长叔叔的刘泉立却也过来休息,挨近刘青萍坐了下来。
刘青萍兀自捏着自己的腿,没有抬眼看身边的人,完全把旁边人当成了空气。
刘泉立望了一眼旁边的刘青萍,笑嘻嘻说:“长这么水灵的小媳妇,不知是谁命这么好。”
刘泉立虽姓刘却不是刘青萍娘家村的,也不是她婆家村的,他是其他周边村的,所以并不认识刘青萍。
刘青萍听到这些撩拨的话并未作出任何反应,没有表情,没有脸红,动作也没有任何的停滞,继续按捏着腿。
刘泉立见人依旧没啥动静,腆着脸继续说:“你是哪个村的,改天我去找你玩。或者,过几天我们村大会堂要请戏班子过来唱大戏我请你过来看大戏?”
刘青萍有点坐不住了,她原本只想安静休息一下,赚钱之余想想自己的事情,谁知道来了只苍蝇,在她身旁没完没了的嗡嗡嗡。
“我是九山房村的,村长是我叔叔,我叔总喜欢趁我闲着给我找点临活干……”刘泉立还在碎碎念,刘青萍却已经看到了婆婆柳香妹嫌弃的眼神和往她这边不时白一下白一下的眼珠。
也好,就让她嫌弃自己吧,这样提离婚就会更加顺利点。刘青萍这样想着,开口对旁边人说:“你们村唱大戏什么时候开始?”
刘泉立听到小媳妇开口,以为自己的厚脸皮终于起了效果。
他眼睛泛起精光,一下子精神提高了百倍,不管自己刚才碎碎念的话题是什么,忙回答刘青萍的问话:“十一月初三。来吗?”
刘青萍没有正面回答他,又问道:“这里有裁缝店吗?”
“有,前面镇上就有。”刘泉立奇怪的望着刘青萍,“你不是这周边村落的吗,还是说从来没去过镇上?”
你才没去过镇上。
刘青萍终于正眼看身旁的男人:“我说大点的裁缝店,镇上的太小了。”
男人被这双水灵灵的眼眸看得呆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哦,市里有一家超大的,里面还有好几个学徒,我前些时日跟我叔刚去过,我叔做了一件中山装,说是要去市里开会……”
“你倒是过去管管那个小狐狸精,婚后第二天就跟其他男人勾搭上了。”柳香妹拉着儿子顾建平到边上低声说。
顾建平顺着老母亲眼神瞥过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漫不经心说:“别想多了,随便她吧。”
“你,你怎么都不管,不怕别人笑话。”柳香妹拉着儿子不让走,可顾建平甩开她的手管自己挑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