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大量的睡眠恢复身体。没有人舍得在这个时候叫醒俞羲和。
所有的侍女下仆都得到训诫,在她的院子里做事须安安静静,不可惊扰。所以外面不闻一声。
扶光小心的提着她的手腕,搭在锦缎包裹的手炉上,仔细着怕她乱动碰到金针。
掐着时间,许叔和悄声进来,撤掉她手指脚趾上的金针。扶光才给她将手脚和暖炉一起收进被子,慢慢掖好。
明眼人都看得出,扶将军僭越了。
他无法压抑和掩饰自己对主人的占有欲,日夜照顾,除了许叔云,不许别人接近,强势的对她宣誓主权,不再遮掩。
那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俞近之作为哥哥必然要过问。
寒春,天色阴翳,飘雪若絮。
“末将参见大公子!”扶光向俞近之,行大礼跪拜。
看着这张胡人高鼻深目的脸,纵然知他本性不坏,俞近之却仍旧心存芥蒂。
“连下三城,好气魄啊,扶将军!”俞近之默许和容忍他,是看在他对羲和的忠心不二。
“听从主公安排攻城拔地,实乃分内之事。”
扶光是朝廷册封的车骑将军,本不必如此恭谨,但他对皇帝都没有这样的顺服,对自己主公的哥哥却毕恭毕敬,想必还是因为羲和的缘故。
俞近之面色稍霁:“起身吧,扶将军。”
扶光依言起身。
“羲儿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把她交给居心叵测的人。扶将军,我可以信任你吗?”
扶光面上沉凝如霜,对俞近之道:“末将不敢妄言,大公子只要看我做了什么就够了。”
司马炽惦记着那个惊鸿一瞥的女郎,夜宴风波,根本没来得及好好跟美人搭几句话,她便病了。
担心这般绝色香消玉殒,一面也是笼络人心,作为皇帝,难得纾尊降贵对臣子给予关照。
他赐太医院药材随时取用,太医随时调遣,为俞羲和尽力医治。
俞近之上表奏谢,皇帝倒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有几分真切关心:
“爱卿为女公子操劳,一片爱妹之情,朕着实不忍,况且她是在宫中出的事,朕也着实忧心牵挂。不知她病情如何了,朕也该去看看她!”
司马炽长了一副不错的皮囊,只可惜酒色掏空了身体,面相稳重欠缺而轻薄有余。
“回皇上,家妹已醒,好转些许了。”
“当真,那朕就更应该去看看她了!”
俞近之本欲推辞,却让不过司马炽一片热情,拦不住皇帝趁势来府中探视之心。
这日,天气尚好。
司马炽帝驾降临,俞近之远远相迎,皇上带着宦官,在府中前厅稍待了片刻,茶没喝两口,便提出要探望病情。
俞近之只得带他转到后面俞羲和处。
俞羲和虽然毒性减轻,但因同时伴随着失血,面色白的几乎透明,气血两虚,依旧不能自如起身活动,仍是缠绵病榻。
向皇帝奏禀过的,她的情况无法起身行礼,所以也不算失礼。
都知道皇帝来,是为了施恩。心领神会便罢了。
“女郎好些了吗?朕来看看你!”她房间里一股浓郁的药香,参杂着一丝血液的腥甜味道,司马炽心跳的快,话说地急切。
“谢皇上……臣女好多了……”
原本按惯例,皇帝在屏风外面问候一声便离去即可。
但司马炽却好像忘记了一样,绕过屏风径直走到她榻前。
俞羲和一惊,本能抬头戒备的望着这个突兀的闯入者。
看在司马炽眼里,斜倚着榻边围屏靠枕上的她,眼神清冷疏离,依旧如初见时那样矜贵锐利。
可她青丝未束,脸色苍白,身子带病,衣衫单薄,又给人一种褪去防备外壳的脆弱之感。
这种交织的矛盾,给了他一种错觉的鼓励,仿佛他居高临下,一跃而成为了强者,而她虽不愿,却逆转为弱势,可以任人摆布。
“恕臣女失礼,皇上龙体千金,莫过了病气,还是尽早离开才是!”
俞羲和是什么人,纵然天王老子,不想留,便也不给他留面子,只扯了扯被子盖好肚腹,淡漠的垂下眼睛。
司马炽见美人冷冷淡淡的,好像不喜欢他,面上难堪极了。
但他一股邪火却不能发出来,谁让他不是强君英主,君权暗弱,几乎如同丧家之犬呢!
有点依依不舍,却也只好先的走了,临走前说着:“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皇帝什么意思!俞羲和锤了捶软榻,恶心的难受。那副猥琐模样,望之不似人君。还一副深情款款,几乎要被自己感动的陶醉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