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说对了,”安义说,语气温和文雅,“沈汉先生不能亲自归还雨衣了,因为他已死了。”
“死了?”史德感到莫大的震惊。
“有人在他背上捅了一刀。”向海洋说。
史德直愣愣地瞪着向海洋,以为自己听错了。向海洋从安义手中接过雨衣,把它转过来,正好让那可怖的刀口冲着史德。雨衣背部布满暗红色的血迹,史德立时感到一阵恶心。
“谁会杀害他呢……?”
“医生,我们正希望你能说出谁是凶手,”安义说,“有谁比替他治病的医生更知情呢?”
史德摇摇头。“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向海洋答道:“今天上午十一点钟,出事地点在东方大街,离你的诊所大约一个街区。当时准有不少人看见他倒下去,可是大家都匆匆忙忙赶回家准备过元旦,所以没有人理会他。”
史德的手紧紧挤压着茶几边缘,压得关节发白。
“今天上午沈汉什么时候到你这里的?”
“十点钟。”
“通常治疗一次需要多长时间?”
“五十分钟。”
“看完病,他马上就走了吗?”
“是的,因为在他之后还有一个病人候诊。”
“沈汉是从接待室出去的吗?”
“不,病人进来时通过接待室,离开时走那道门。”史德指了指通向走廊的医生办公室门。“这样,病人可以互不照面。”
向海洋点点头。“这么说来,沈汉打从这儿出去后几分钟就遇害了。请问,他找你看什么病?”
史德犹豫了一会儿。“对不起,我不便谈论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有人谋杀了你的病人,”向海洋说,“你也许能帮助我们抓到那名凶手。”
史德没有立即答话。烟斗灭了,他不慌不忙地重新点燃。
“他找你看病有多久了?”这次问话的是安义。他俩不愧是训练有素的警察,配合得十分默契。
“三年了。”史德回答。
“他有什么问题?”史德又迟疑了一下。当天上午沈汉的形象立时浮现在他的眼前:兴奋、激动,满面笑容、重返自由的喜悦。“他生前曾经是同性恋者。”
“看来是一起桃色案件。”向海洋带着挖苦的口气说。
“请注意,我是说他曾经是同性恋者,”史德说,“但是,经过三年治疗,他全好了。今天上午我对他说往后不必再来了。他正准备与家人团圆,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
“什么,搞同性恋的人有妻子和孩子?”
“这种情形很普通。”
“说不定他的相好之中有一位不愿跟他断绝关系,于是两人打了一架,那位朋友盛怒之下,给他背部捅了一刀。”
史德思索了一下,颇有主见地说:“有这种可能性,但是我没法相信。”
“为什么没法相信?”安义紧逼。
“沈汉已有一年多不跟那些朋友来往了。我认为拦路抢劫的可能性更大。沈汉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遇到拦路抢劫,他当然会奋起反抗,殊死搏斗啰。”
“好一个勇敢的已婚同性恋者!”向海洋意味深长地说,同时抽出一支雪茄,点燃后悠然地吸起来。“你的假设很妙,可惜美中不足:他的皮夹仍在身边,里面有五百多元。”他注视史德,静观他的反应。
史德静静地抽着烟斗,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