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长江上,一艘官船顺流而下,两位官员站在甲板上,不顾头顶酷日,睁眼细看。
江面上,无数大小船只往来穿梭,一副繁花似锦的场景,叶福低声道:“听孟光兄提过,此次除了湖广,从浙江、福建、广东、江西筹集粮米,应是运粮的船只。”
“前元开凿新河道,但二十年前已毁,只怕要走河南旧河道。”周继瑜叹道:“从广东运粮米至北疆,途中耗费至少倍数。”
“先帝曾有疏通会通河之意,可惜大业未成。”叶福也叹息了几声,重振奋道:“如今逆党势大,正需你我之辈殚精竭虑,重振国事。”
“正是如此。”周继瑜大力点头,“叔畴,回舱吧……吴淞一带,前年、去年均遭洪涝,此次筹集粮米,苏州、松江两府均幸免于难。”
在二层船舱坐定,周继瑜让心腹家人守在外间,自己与叶福相对而坐。
“此次为兄升任松江知府,贤弟外放华亭知县,并非巧合。”周继瑜轻声道:“数月前燕军抵龙潭,先帝命谷王守卫金川门,刘孟光时任谷王府长史,密告先帝……”
“可惜还有个曹国公。”叶福咬牙切齿,强自镇定,点头道:“孟光兄忠义无双,为你我奔走,乃有深意。”
“先帝至今下落不明,刘孟光或知道些端倪。”周继瑜继续说:“你我需在松江府待时而动,但待时而动,不意味着什么都不做。”
叶福沉默片刻后才说:“练兵?”
“孟光眼光犀利,贤弟一语中的。”周继瑜笑道:“正是练兵。”
“安排在松江府,其一因为松江洪涝两年,少有官员愿去,其二金山卫指挥使高维、指挥同知侯鹏景随为兄勤王。”
“松江府两面临海,北靠长江……”叶福搓搓手,“但即使周兄能掌控金山卫,练兵一事也难以保密,若是人数太少,无甚用处。”
“其实此事孟光在送别之际已然点明。”周继瑜仔细解释道:“你我抵松江后,第一件事就是收容流民,治理水患,以兵法勒之。”
在古代,治理河道、水患的差事都是有本职人员的,但如果遇到相当规模的洪涝,以大军治河,是应有之义。
山东打了五年,死伤无数,千里无人烟,但并不是人都死完了,而是逃难。
不可能往北逃,只可能往南逃,主要目的地就是通州,而松江和通州只隔了一条长江,这些流离失所的难民能提供相当部分的兵源。
“其二,孟光提及,时常有倭寇来袭,金山卫兵力不足,招募难民补之,也算情理之中。”周继瑜轻叹一声,“只不过,松江遭洪涝两年,粮米、存钱不足……”
叶福恍然大悟,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孟光兄赠以秘方,原来就是用在此处!”
“什么秘方?”
叶福递了过去,“制糖秘方,黑糖、红糖,再辅以秘术,能得纯白糖、冰糖,必有暴利。”
周继瑜略略看了一遍,精神大振,拍案道:“孟光之谋划,不弱其父刘青田!”
叶福在心里盘算,有兵源,有财源,还有能信任的金山卫中低层的将校,还能以抵御倭寇的名义组织起来,但松江一府能容多少兵?
虽然三万燕军北上,但盘踞在应天府、扬州、镇江等地的燕军还有三四万,就算松江府练出一万精兵,也未必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对于叶福的疑问,周继瑜突然身子前探,低声道:“叔畴可知,适才为何言孟光或知晓先帝下落……”
不等叶福开口,周继瑜继续说:“还记得孝陵外那惊天一爆吗?”
“火器!?”叶福声音一扬,随即压低声音,惊喜的问:“孟光弄得到火器、火药?”
“图纸、秘方、工艺已被为兄死死记下。”周继瑜笑道:“孝陵外惊天一爆,如今孟光又送来秘术……他理应与先帝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