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那种会随意在这种场合接受别人递来的东西的人,可事出有因,他此时迫切需要一支香烟来安抚自己起伏难安的心潮。
女士香烟的味道很淡,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有一股淡淡的异香在他口腔中爆开。
像她身上的味道。
慕染见状嘴角上扬,又掏了支烟出来,却没用打火机,而是咬着烟嘴,倾身凑近了季原。
后者反应不及,呆愣片刻,对方便已趁机点燃了烟头。
做完,才毫无诚意道,“借个火不介意吧?”
救护车很快来了,几个穿着淡蓝色急救服的医务人员抬着担架进来。
其中有位留着短发的女人看见季原,惊讶地问,“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季原脸色和缓了些,回道,“巧合。你今天值班?”
短发女人“嗯”了一声,随即看一眼那个脱离生命危险的病人,了然道,“是师兄你处理的吧?算他福大命大,遇到你了。”
季原嘴角扯了个浅浅的幅度,“别说了,正事要紧。”
“好的,那师兄明天见。”短发女人也不耽误,三下五除二做了初步处理,很快跟着担架离开了。
慕染看在一旁默默完全程,不知想到什么,神色有些玩味,半晌,挑着眉问他,“女朋友?”
季原皱眉,似乎对她这样的提问方式十分不满,“和你有关系?”
“哦,”慕染毫不收敛,又问,“那就是喜欢的人?”
季原脸色一沉,心头那些旖旎消失得一干二净,冷声说,“关你什么事?”
慕染用烧到一半的烟头碰了碰他的,身子半倚过去,在他耳畔低声说,“当然跟我有关系,我是个有底线的人,绝不跟有对象的人上床。”
顿了顿,又换成一副飘然的气音,“所以,你有对象吗?”
季原站在洗手间里,将脊背重重地摔到墙上,冰凉的水珠挂在他的鬓角,下一瞬又无声滴入了衬衫里。
脑子里突然想起女人那张美艳的脸。
像个妖精。
无论哪个方面。
撩得他数十年的火都窜了起来。
正在出去,听到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人愤愤讨论:
――“哇,你看到了吗?慕染真狠心啊,张扬是为了她才进医院的吧?结果人还没走就开始勾搭上其他人了?”
――“早都说了越漂亮的女人越薄情,你当她是什么好东西?她睡过的男人比你认识的男人都多你信不信?”
――“我信!你不知道,她刚刚那样真是吓死我了。张扬赌输了找她救命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眨,要是没有那位帅哥,今晚肯定得出人命,太吓人了……”
季原垂首站在洗手池边,一双眼睛像是浸了冰水,突然变得冰凉刺骨起来。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来人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越走越近,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一墙之隔的地方安静了。
寂静的空气中,季原仿佛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下一秒,一个银色的影子闪了进来。
“咔哒”一声,给门落下了锁。
慕染一步步朝他走近,身子渐渐贴上来,直至毫无空隙,她的身体柔若无骨似的,挂在他的身上,左手食指隔着轻薄的衬衫在他胸前画着圆圈。
“喂,”她小声地问,热气喷在他的皮肤上,像是被一片羽毛扫过。
“你想好了吗?”
她变戏法似的,摸出一个正方形的小袋子,压在他身上,吐气如兰地邀请他,“要一起用吗?”
季原敛眸看她片刻,一派无动于衷地问,“刚刚那个人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慕染闻言笑意淡了两分,她直起身子,退到另一边,也像他那样靠在墙上。
嘴角挂着一抹轻讽的笑,目光灼灼盯着他,“知道,那又怎么样?”
季原的目光渐变深郁,看着她的笑,突然觉得刺眼起来,“他是为了你搞成这样的。”
慕染“嘁”了一声,脸上余下的几分兴致也褪得一干二净了,她百无聊赖地勾着自己的长发,说,“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要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以死偿命吗?他自己抢着要去死,找我负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就她说话那样,让季原觉得,就算有人死在她面前,她也绝对会无动于衷。
心中一股无名火起,他捏着拳头逼近她,一双眼黑得不见一丝神采。
偏偏此时慕染还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你是来为他讨公道的?”
终是没忍住。
季原伸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嘴角气得微微颤抖着,“你这样,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他是真用了劲,很快她就觉得呼吸急促起来。
可她仍是面不改色,像是一根刺,还嫌刺得人不够疼,“杀人凶手?你约过我这么漂亮的杀人凶手?”
她是从嗓子眼儿里艰难挤出这一句话的,每个字出口都变了调,显得格外的阴阳怪气。
季原的双眼黯了下去,一股厉色逐渐显露,他看着她的眼神越变越凶狠,手指也越绷越紧……
就在慕染觉得自己说不定要死在这里时,他松了手。
季原轻喘着退后一步,眼中的阴鸷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冷。
季原抬头轻飘飘看她一眼,也学着她的表情,讥讽道,“和你约,我怕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