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申请成为您的好友。】
季原眼皮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某些画面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犯人、凶手、女人。
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季原毫不犹豫,手指在屏幕上轻点了一下。
――【拒绝】。
“lin这次很有诚意,给出的待遇也相当不错,你为什么不愿意签?你知道你这样把我们搞得有多难做吗?国内那么多女星都盯着这块肥肉,你还这么肆意妄为,慕染,我看你真的是飘了……”
林楠白白被人骂了通出尔反尔,心气不顺,跟在慕染身后一个劲发脾气。
话没说完,慕染停了下来。
空旷的机场大厅,行人寥寥,没有人关注着这边两个女人。
她转过身,微微躬身直视着她那双眼睛,“林楠,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情?这个合作,你可是从没取得我的允许,私自接活你还有理了?还有,我瓢不飘,关你什么事?怎么,以为你妈最近受宠,就能管我了?”
慕染此时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副硕大的墨镜遮了半张脸,可即使隔着墨镜,林楠依旧被她的目光扫得打了个寒噤。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林楠更讨厌慕染,也没有人比她更害怕慕染。
给她当助理5年,她自认是最了解慕染的人之一。最知道虽然这个人漂亮,有钱有势,还不缺人追捧。可她的心却是黑的,她厌恶世上所有的人,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动情,也绝不会给任何人甜头吃。
讨厌她,无所谓,她不会多看你一眼,可千万不要得罪她,她比任何人都不在乎名声脸面,比任何人都不怕死。
所以即使5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迟早有一天要把她踩到脚底,甚至蹍碎了埋进泥里。
可她也从不敢动手。
有的人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暴露弱点而不自知。
而慕染却是个没有弱点的异类。没有什么能伤害她。
世界上的东西,只分为她想要的,和不想要的。
不被她看上,很丢人,而被她看上,却可能丢命。
――“如果哪天我过劳死了,你们都得给我上柱香。要求不高,三清观50块一柱的就行。”
――“你可拉倒吧你,你就那么几个十来个病人,三天两头休假旅游,这都能过劳死,那咱医院早就倒闭了。”
――“是啊,别说其他人了,就咱科室那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人是你三四倍的工作量,还能抽空发sci,不还是照样活得容光焕发?”
――“呵呵,说好闲聊就闲聊,抬举我干嘛?我能跟大红人比?人家家世好,长得好,名校毕业,还有个院长亲妈,是我我也拼了命活到长命百岁去啊!咱们连脚底板都挨不上,能不能别提来煞风景了?”
――“李浩你怂什么?当初是谁在人刚来的时候说要给人下马威看看的?现在知道忌讳了?”
――“哎哟,我看咱们也别大哥说二哥,在场人里,谁敢去招惹他?是嫌饭碗儿太小了,还是日子太好了?”
――“呵呵!我认怂,我不敢!毕竟人那是正宗的太子爷啊!咱们苦读十年,比不过人家怀胎十月……”
……
季原松开门把手,在门外站了片刻,随后沉默着转身拐进洗手间里。
清洁工刚刚才出去,遗留下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季原停在洗手台前,解开白大褂随手扔在一边,开了冷水,将脑袋直接伸了过去。
寒气很快便从上到下席卷全身,季原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
水流不断淌过他的脸颊,没过他的眼睫,最后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被水洗得通红。
终于,他关了水龙头。
起身靠在一边,将手伸进兜里,停了会儿,只摸出一个打火机。
一头冷水接连不断地往下滴,上衣很快就湿透了,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浸人的寒意。
有个同事推门进来,见状吓了一大跳,“季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季原随手薅了两把头发,就着湿透的衣服把白大褂穿了回来,“没事儿,有点儿困。”
“哦哦,”对方了然地说,“春困秋乏嘛,正常。不过冲凉水可对身体不好,下回要是累了,可以先去值班室注意一下嘛。”
季原扯了扯冻得僵硬的脸皮,道,“谢谢,没事儿。”
那人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走了进去。
这个世界有太多特立独行的人,冲个凉水而已,不值得太多眼神。
季原闭眼缓了几秒,随后垂头看向手里的打火机。它已经很旧了,表面早已不再光滑,原本的铃兰图案也一点都没留下。
其实他不是个念旧的人,可有些东西成为独一无二之后,难免让人感到怀念。
比如,一个死人的遗物。
半夜,慕染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那个被人拒绝了三次的号码,眼神深而沉,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走神。
脱离大众之外,她很少笑,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冷。
她的食指随意敲击着手机屏幕,白色的桌面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像是她的心一样,来来回回,拉扯着,纠结着。
在想那个男人。
她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凡事三分热度,好多东西一旦拿到手很快就腻了。
同时,又有个好习惯,对于所有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得到手才行。
那个男人,算作后者,这很好。
手指移到拨号键上方,悬空了数秒,最终,按了返回。
她想,对于能激起她征服欲的人,她应该学会耐心。
一个优秀的猎人永远不会莽撞出击。
如何一步步将猎物引进陷阱才是狩猎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