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如此,慕染也没料到,这一等,就足足等了近半月之久。
这头季原的病刚好,那头就被科室临时外派到南方某个高校去参加行业学术会议去了。
一走就是一周。
期间,陆青水倒是格外殷勤,给慕染打了无数个电话。只是都被慕染无视了,最后不得已,他找上了秦庭。
“我说你是真的生气了?其实陆青水……人很老实的,心眼儿不坏,如果他不小心得罪了你,那你看在我的份儿上别跟他计较,成吗?”
秦庭捧着一杯冰水站在门口,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看着屋里正忙碌着的慕染。
这是慕染刚租下来的一个地儿,是用来开工作室的,这几日她埋头苦画了很久,终于确定下了一套完美的设计方案,此时正和装修公司的人沟通。
听到秦庭的话,慕染百忙之中抽空觑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淡淡说,“我没生气。”
的确没生气,可也不想接陆青水电话罢了。
秦庭听完,悠悠叹口气,一时间觉得有些难办。
她和慕染认识这么多年,最清楚她是怎么样的人,她极少真的动怒,因为一般有仇她当场就报了,绝不会容忍到第二天。如果是谁让她不痛快了,她也必然会让对方更加不痛快。
陆青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与其说她是在不满他的行为,不如说,她是在拿陆青水当筹码,向季原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喜欢他,对他有兴趣,不代表她无底线地对他和其他人宽容。
可她又不可能完全放任他。
所以陆青水,就成了这个替罪羊。
慕染显然已经摸透他的性格,责任感极强,对于功过是非的态度也过于执拗,以至于,慕染一天不松口,他就会自责忐忑一天。
同理,即使没有慕染的纠缠,季原也不可能会痛快。
不得不承认,慕染实在是玩弄人心的一把好手。
想法手段之复杂,连她这个好友都实在莫可奈何。
秦庭一时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劝她,可转念回想起陆青水给她打电话时那副不安焦急的语气,又实在有些不忍。
于是她一直等到慕染和装修公司的人沟通完,又试图向她求情。
“你这还没给人当上正牌女友呢,就已经开始这么积极为他开脱了?要我说,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多花点心思想想怎么把人追到手。别到时候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慕染大喇喇地坐在单铺着报纸的地面上,随手拿过身旁的气泡水饮料抬头喝了一口,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秦庭也学着她的动作坐下来,表情不变,只是笑了下,“这事儿不急。我还有时间。”
慕染面带嘲讽地扯了下嘴角,“随你,就当我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吧。”
秦庭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可她也并不生气,只是往慕染的方向凑近了一点,“姐妹,我知道你为我好,所以就当我求你,这次就放过陆青水,行不行?”
慕染没说话,自顾自小口啜着饮料,半晌,才“哼”了一声,说,“再等两天。”
秦庭闻言,也不问为什么非得是“两天”,笑了笑,拿着水瓶在慕染的瓶子上碰了碰,说,“谢了。”
两天,48小时,这是个很暧昧的时间。
而慕染却用这短短的时间,去赌季原的耐心。
从半月前的那次通话定下“一日之约”后,二人再也没有联系过,彼此都保持着一种默契而又讳莫如深的“矜持”。
就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漫长的拉力赛,双方谁都不愿主动低头。
她为季原定下的时间是15天,而两天之后,正是截止日期。
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季原快要找她了。
而事实也正如慕染所料,当晚季原就接到了陆青水给他打来的电话。
此时他正从d大的学术报告厅出来,身旁正侃侃而谈的人是医院的行政副院长和d大的校长,另外还陪着一群年轻面孔。
刚听完陆青水幽怨的诉求,那边便有人突然开口叫他,季原匆忙挂断电话,顺手把手机调了振动,揣进裤兜里,走过去:“楚院,您叫我?”
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穿一身紧绷绷的正装,油腻地朝他笑道,“小原,刚刚我和陈校长正聊到你下午演讲的那个‘带状疱疹’的课题,陈院长对你的研究非常感兴趣,一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好好给陈校长汇报汇报你的研究进展。”
季原听完轻点下头,转眼看向一旁站着那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面不改色说,“感谢陈校长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