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是晴朗的,空气清新,黑暗的花园小亭子,没有灯光。
一轮弯月爬上黑暗的天空,把柔和的光芒洒向四周。
鲍尔温与怪物的谈话还在继续,他们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就这样对立而坐。
“于是,只有你受伤的世界诞生了?”鲍尔温神情古怪。
怪物挥了挥肌肉虬结的手臂,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不,我成了怪物,但是我拥有人类无法比拟的寿命,还有……这用不完的力气。说实话,我一拳就能打爆西红柿一样打爆人类的脑袋,轻轻一拧便能扭断他们的脖子,就像掰断小树枝一样容易。”
托尼不知道多少年没说过话,似乎想要一口气都补回来,面对能够杀死它的巫师,它依旧有说不完的话。
“但总有代价的不是吗?比如,这茶杯你得小心翼翼地举起来,为什么不换个大的呢,比如做一个木桶?”
鲍尔温指了指手里的茶杯。
怪物给自己倒上红茶,鲍尔温很担心它一下子就将茶杯捏碎。
“我是一名贵族,就算变成了怪物也无法改变。你见过用大木桶喝茶的贵族吗?粗鲁!有谁规定怪物一定喝水用大木桶吗?
好吧,虽然我总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每一次看见自己的身体,我都会回忆起我是个怪物的事实,特别是像我这样因诅咒变成的怪物,经常会失控,噢……睡在地上那些士兵真不能怪我,他们打扰了一位绅士的雅兴,我真没想到他们的身板那样脆弱。”
鲍尔温沉默良久,不知道如何反驳。
被碾成肉泥的士兵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死后还要被怪物侮辱。
谁让你招惹它的?
托尼太健谈,鲍尔温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这就是自卑吗?真难想象。
“于是你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杀害了牛堡大学的学生?”
巫师盯着怪物的眼睛。
“是的,只要看见情侣的存在,我就会失去控制。但奇怪的是我应该能够控制自己了才对,为什么那天鲜血还是染红了我的世界?不过,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模模糊糊记得一个人拿着一个吊坠向我走来,好像是紫黑色的水晶,那个人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
紫黑色的水晶?
还真是意外之喜,兜兜转转还是绕回了它。
这由黑魔法制造出来的水晶本就能够控制怪物,所以……这是谋杀?那两对情侣的死不是意外!
“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吗?”
“不,我记不清了。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
“是吗……”
鲍尔温将手边的银剑拿起,取出工具开始保养,猎魔人告诉过他,要善待自己的剑,特别是狼派的猎魔人更是注重对“伙伴”的保养。
怪物不舒服地摸了摸胸口,强大的愈合能力使得它的伤口慢慢愈合,肉块蠕动带来难忍的瘙痒。
在锋利的爪子又割开了粘黏的肉块后,它觉得舒服多了。
“嗨,别急,我们再聊聊天,你想活动待会好吗?”
怪物手臂上的眼睛看着弯月,叹了一口气。
“要是抹去我作为怪物的记忆该多好?你能想象吗,当理智恢复,嘴里的血腥味,残留的碎肉,脑子里清清楚楚的画面,几乎让我感到崩溃。”
“只有这座小花园蕴含着我宝贵回忆的花园能让我感到安心,所以我决定躲在这里永远不出去,就死在这里,至少我的尸体还能为花朵提供养分。
但现实就是那样残酷,这个愿望都无法实现。这样美丽的地方经常有情侣的出现,总是打开我理智消失的开关。”
怪物喝完茶杯里的茶,拿起茶壶想倒入红茶,却发现已经喝光了,兴致缺缺地又放下了。
“我无法控制住我自己。等我清醒,情侣已经躺下了。”
巫师将红茶推到怪物身前,他一直没喝,“既然无法接受,为什么没有想过自杀?”
“想过,但没有勇气,到最后一刻总是下不了手,我多想看看自己的心脏是不是还属于人类……我看起来怎么也不像人类吧?”
“是的,哪里都不像,小孩听到你的声音都要害怕得尿床。”
巫师盯着它手臂上的脸,那张脸咧起了嘴,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朋友,你不安慰我?好吧,我知道我很多废话,但你是我成为怪物以来,第三个正常交谈的人类。”
鲍尔温有些惊讶。
第三个?
还有其他人类与他交谈?
“托尼,我很好奇前两位是谁?”
怪物沉默许久,带着沉重的嗓音述说着:
“第一位是叫苏珊女孩……以前我一直忽视的女孩。即使我变成了怪物,她还是执著地来找我,她和我很像,一样的自卑,可能这也是她喜欢上我的原因吧。”
“你应该听过真爱之血的传说吧?你完全能够解除诅咒。”
“……不,解不开,一定解不开,我的心已经累了。我为了将她赶走,赶得远远的,说了最过分的话,做了最过分的事,想来她一定恨我。
之后她再也没有来过,我偷偷找过她,她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我很高兴,就在她离开后,呃,一年还是两年?记不清了,我也没必要关心时间不是吗?”
如果说托尼讲述前面故事的时候是怀念,那么它现在的心情一定是愧疚。
这是他心中的遗憾吗?
“你想说一说她的家庭吗?我可以帮你转达你想说的话。”
鲍尔温觉得:托尼更像人,一个可怜人。
这样的人,不应该带着遗憾死在他的手里。
名叫托尼的怪物看着眼前的人类,将巫师递过来的红茶饮尽。
“没想到在死之前,我还能遇到这样的人类。朋友,如果你遇到了苏珊,那是缘分,若是遇不到,请不要花费力气去寻找,她可能并不想记起我。”
见鲍尔温点头后,它继续说道:“
我找到她时,她有了一位名叫罗德•柯穆丝的丈夫,他是一名商人,我曾听她说起过,那时候她面对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