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对方已经把墨镜摘了下来,心澄看到了他的眉眼,说起来她真想当场劝他把墨镜戴回去,因为那样的他至少要比现在帅好几个度。
男子的眼皮不是可以严格定义的单或者双,上眼睑一条浅浅的痕迹,随着表情的变化时单时双。
他皮肤不大好,但是声音是真的很好听。
“小姐?”男子弯下腰歪着头看着心澄,笑起来的样子有点痞。
心澄脑子里闪过这些念头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她的面上仍然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她向来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
“您觉得多少钱合适?”心澄淡淡的回应着,心里却在盘算微信余额。
“阿伦你觉得呢?”男子把问题抛向来接机的那人,视线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心澄发现他的嘴角始终挂着笑,眼神却极具攻击性,男人的攻击性。
他应该是很清楚自己每一个小动作可以散发的魅力,然后他也做到了把它们发挥到恰到好处,少一分不足以动人心魄,多一分则会引起不适。
就是那种跟他对视就已经被冒犯到的感觉。
“莫总,这个不好说啊,这得拿去维修才知道里面坏到什么程度啊。”这个叫阿伦的男子为难地说道。
“ok,那你们先拿去修,回头多少钱告诉我一声,我把我电话留给你们。”事到如今心澄也认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赔他个新的,只能忍痛把压岁钱拿出来了。
“手机倒是小事,只是我刚才正电话谈着生意,就这么被你打断了,这可能造成的损失可不是几千块钱就能解决的啊。”男子仍是淡淡的说着,心澄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一处逾越和失礼,但是你就是能感受到他在漫不经心地跟你调情,他让她想到充斥着烈酒和烟草味道的午夜房间。
心澄心里腹诽道,难怪皮肤不好,原来是纵情过度导致的。
“所以身上肩负着这么大一个项目,在确认赚到钱之前就不要满世界乱跑好吗?你说你坐的飞机要是刚才失事了,你和你的生意倒也还是小事,只是害了陪你一起坐飞机的无辜的人和他们背后的家庭,还有航空公司和民航局。下次记得乘私人飞机,还能少害几个人。”心澄口齿伶俐字字珠玑。
“哎,你怎么说话呢?”旁边的阿伦先急了。
可是心澄的一番话,却让男子笑了起来,这小丫头还真有点意思。
“你说得有道理。这个是我名片,回头手机修好了我给你打电话,我叫莫凡。”
心澄接过男子的名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手指轻轻地碰到了她的,吓得她迅速地就收起了名片,只来得及看清了名片上的总裁两个字。
想不到三线城市也有小说照进现实的机会,真是难得。
“那我们就先走,回头保持联系。”男子挑眉笑,用手指做了个打电话的姿势,就连这个姿势也那么骚情。
心澄浅笑着,心里默默祝福他今天晚上就死在女人的床上。
“哦,对了,还不知道小姐贵姓芳名?”男子突然回过头来问道。
“童心澄。”
“好的,童小姐,再见。”
心澄目送着这尊瘟神远去,确定他是真的离开了,才收回心思来,今天这手机钱必须找林家人报销。
雨随云至,云过雨停,太阳终于露出了它那得色无比的面容。
望着散去乌云的蓝天,好像这一天各种不遂心意的烦心事也随之散去了似的,心澄的心情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明朗坦荡起来。
她有一种感觉,今天不会发生更糟糕的事情了。
然后很快,她就被现实打了脸。
心澄刚确认过建国那趟航班是准时降落的,也就是说她的确让他等了一个多小时。她拜托机场广播室帮自己多呼叫几遍,但是仍旧是没有一个人主动靠近自己搭话。
终于,她看到一个极其可疑的目标人物向自己走了过来。
该男生身高约摸和林昂差不多,相貌平平,戴着眼镜,略胖,尤其是一双单眼皮,简直和记忆中建国同志的样子一模一样。
心澄赶紧跑了过去,尽管她并不如何喜欢南边的林家人,但她眼中终于找到对的人的热切和激动还是过于明显,以至于该男生噌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明白自己不姓林,看他那样子好像他们刚刚的对话是一场艳遇似的。
她又在人群中搜罗了一阵,在问过好几个矮胖子未果后,她的心情变得焦躁起来,耐心也被消耗殆尽。
本来她就不甚明白,为什么一个已经读到研究生的成年男人还需要人接机,他是不会打车吗?
正待她要找人借个电话联系下林昂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与人群里的某个目光相遇,然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背着阳光向她走来。
在距她不远处站定。
人们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不过是见色起意,而眼前的男生的相貌恰好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眉舒目朗、高鼻薄唇,身材颀然,满身干净的树木的气息。
不过她最满意的还是他恰到好处的小双眼皮。心澄对男人的审美极其的私人,她不喜欢浓颜系的欧美帅哥,也不喜欢淡颜系的日韩帅哥,而他就是她的恰到好处和浓淡合宜。
说句矫情的,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就感觉不到云卷云舒、花开花落,亦感觉不到人潮喧嚷、红尘翻滚,感觉到的只剩他一人而已。
而他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童心澄?”
心澄的心头瞬时冻了一层冰,又慢慢的碎裂开去,千万个碎片嵌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鲜血横流,痛到她想哭。
“林建……林昭苏?”世界上那么多好姓可以选,可是他偏偏姓林。
垂下眼眸,掩去尴尬,抹去痛楚,抬起头来,她笑得云淡风轻。
“我是童心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