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差不多。哎你别乱动。”心澄的棉签轻柔地在他的脸上浸润擦拭，二人呼吸可闻，她认真地看着他的伤口，而他则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我破了相你不会就不要我了吧。”林昭苏撒娇道。

“林昭苏，我早晨说的话是认真的。”心澄视线滑过他的眼睛，处理好最后一处伤口，转过身去，佯装整理医药箱。

“我也是认真的，我不同意。”林昭苏从背后抱住了她。

心澄垂下了眸子，她真的好喜欢躲在他怀里的感觉。

“昨晚……”心澄的声音低不可闻，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我已经给你出了气了，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你等我休养生息一下，明天再去把他打一顿。”林昭苏的语气充满故作轻松的意味，她却更加愧疚和难过，她本不该和莫凡出去的。

“你小时候真的是追别人十条街也要找回场子吗？”

“那当然，我那会在学校里基本都是横着走，只要我一个眼神，校霸看见我都哆嗦，他们都说我眼睛里有杀气，真有那么玄幻吗？”心澄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回忆起过去这么眉飞色舞的。

“所以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怂？”林昭苏将她的身体转到面对他的方向，浅笑。

“因为年少无知啊，不知道疼，不知道害怕，有资本横冲直撞。”

“那现在呢？”

“林昭苏，我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我却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像是未知的危险在靠近，或者命运在逐渐脱离我的掌控。”

“别怕，大胆往前走，我会在你身后看着你，保护你，一直陪着你。”林昭苏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无限的怜惜。

“林昭苏，我根本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越这样，我只会越觉得难过！我们能不能退回到最初的位置，好好考虑下彼此之间的关系？”心澄挣脱他的怀抱，绝望地看着他。

“童心澄，这世界上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一键还原的，退回最初的位置，你告诉我，那个位置在哪？”为什么她还是不明白，她和他之间，早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她和他流着泪对望，他脸上的伤让他有了一种病娇的味道。

平日里的他对于她而言就是一曲舒缓动人的乐章，没有任何一个躁动不安的音符，而此刻的他让她感受到的却是浸透了悲伤的金属摇滚。

不经意间，她的心已经被他用一缕温柔做线穿插缠绕的密密匝匝，他稍微牵动那根线，她便会心动，会心痛，可是她却找不到那根线的踪迹，她没办法将它抽离自己的身体。

她顺遂的长大成人，此生憾事除了没有见过亲生父母，便再无其他。她不需要操心衣食住行，不需要体尝人生冷暖，她的青春除了读书，便是每个女孩都逃不开的东西，爱情。她不觉得自己这样算什么堕落，因为十年之后，她不会拥有和此时此刻同样的心境。

纯粹的爱一个人，不高尚，但是也不丢人。

她看着林昭苏的脸，却下不定决心是否一定要弃了他。她不想矫情，不想拧巴，可是她了解她自己，她从来不会因为冲动而口不择言，可是她却对他说，分开吧。

那三字不是她的本心，却在那一刻那么强烈，她就是挡不住那句话从她哽咽的喉咙里溜出来。

她愈发觉得自己将会像是彗星的尾巴扫过地球，不定会给这个家还有她爱的人带来什么麻烦。

若是真如莫凡所说的，他的爸爸和喻文茵是初恋爱人，那要是家里知道了她和莫凡之间的纠缠，会不会直接崩溃？她不了解上一辈人的故事，但是她相信那一定是一段不堪的过往。

她也不傻，她一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易冬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笑。

只是，一旦她抬头看向他，他的视线对准的一定是某一个风情万种的姑娘。

她不敢想象若有人非要往这个平静的湖面扔石子会怎么样。他要是敢犯浑，她会亲手把他打死吧，可是之后呢？抱着他尸体难过一辈子？

这艰难的人生，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妈，我发誓我一定会毁了她……”莫茉阴恻恻地说道。

“你要死呀！胡说什么！”莫芸芸惊慌地看了下周边，好在房间里除了她母女再无外人。

莫芸芸承认，她心里就是偏爱更聪明的儿子莫凡，对于这个头脑简单且性格不讨喜的女儿，她已经无能为力。

“我哪里胡说了，你难道就不恨她妈妈吗？”

“她妈妈已经不在了。”莫芸芸的视线不自然地转向了别处。

“那她就该陪着她妈一起去死！就算她苟活下来了，也绝不可以招惹我哥！我永远也忘不了我和我哥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果不是因为她妈妈，你和爸爸的感情不会出现裂痕，爸爸也不会不管我们！”

莫茉悲愤地大喊，多少次她想亲近父亲，可是他却从来都不抱她。

“茉茉，对不起。”

莫芸芸垂眸，她和杨景琪的婚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早知如此，她当初何必那么执着就算家里强烈反对也非要嫁给他？可是明明最开始他对她也是万般温柔的，他们也有过幸福的时光啊。

“妈，如果我们再不出手阻止，她恐怕就真的要进我们莫家的门了，你没看到我哥那个不顾一切的样子吗？”莫茉在母亲的心上浇满汽油，再亲手将它点燃。

“如果这是这样，说不定，你父亲会因此回归家庭。”莫芸芸喃喃地说。

“妈！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她是带着什么目的接近我哥的？你不怕，我哥会死在她手里？”

莫芸芸惊恐地抬起头，然后又瘫坐在沙发上。

世事因果循环，她的报应，已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