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们不同意。”喻文沛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姨妈……”
“我不管你什么道理,总之我们不同意。我们希望你一生无忧地活着,而不是还没毕业就开始为半个铜板奔波。你知不知道养一个老人,意味着多大的责任?这份责任本来也不是你该承担的。”
心澄完全理解他们的想法。
“心澄,不是我们自私,童家老太太岁数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大好,她的余生都要牵扯你巨大的精力……你还小,你该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呀……”
喻文沛心疼极了,林柏杨则一言不发。
“我明白,姨妈,可是我不能不管她,作为父亲的女儿,我一定要撑起他未完成的责任。外公外婆没了,我的来处就只剩下她了,她是我的根,只有守住了她,我才会感觉自己的命不是飘着的,您能理解我的,对吧?”
“我能理解,但是不代表我能接受啊!心澄啊心澄,这不是儿戏不是过家家你懂吗?”
喻文沛快急哭了,因为她知道这丫头向来有主意,她今天就不是和他们商量来的,就是来下通知的。
“姨妈,我嫂子也很快要生了,儿童房总得给宝宝准备一间吧?我和昭搬出去,家里至少能空出一个房间来,不是刚好?”
“再怎么样,家里还没有你们住的地方了?就算全家一起打地铺你也别想……你等会,你刚才说你们俩要一起搬出去?所以说,小昭你也支持她?”喻文沛目光深邃地转向林昭苏。
“是,伯母,这是我们俩一起做的决定。”
“好啊,你们俩翅膀硬了,是完全不把我和林主任放眼里了。”喻文沛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好了沛沛,不要说了。我们家姑娘长大了,且这么孝顺有担当,我们应该为她骄傲,尊重她的决定才是。心澄,你听姨夫说,老太太身体不好没事,咱家两个医生照顾她一个老人不成问题。之前听说她是膝盖不好是吗,你回头把她带过来,我给她好好看看。”
“谢谢姨夫,医者仁心……”心澄搂住了林柏杨的脖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叫他姨夫,老林,林主任,其实,在她心里他就是她的父亲,一直像山一样默默地爱着她,保护着她,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
“嗯,我没有仁心,我是黄世仁。”喻文沛冷哼一声。
“喻老师您可别曲解我意思啊。”
心澄赶紧把喻文沛也搂了过来。
全部障碍已清除,心澄和林昭苏开始动手改造他们的小家。
两个人的前途都有了着落,刚好有毕业前的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挥霍。
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八十七平,两室一厅还带个小书房,坐北朝南,明厨明卫。
这一片前两年赶上了政府的老旧小区改造计划,外墙重新做了保温层,上下水都换了新,总体还算宜居。
房子的格局不需要改,线路不需要重铺,这让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
人们说,想要看看自己和伴侣是不是真的合适,就试试和他一起去旅行或者共同装修一套房子。
那么按照这句话来说的话,心澄觉得她和林昭苏就是天作之合。
因为,他们俩在这两件事上都没有发生什么大矛盾,甚至有点过于和谐。
但是也有人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和你完全契合的人,如果有,你就要警惕了,它八成是个骗局……
“林昭苏,说,你到底要骗我什么,现在就说出来,也好让我提前准备。”
心澄停下和他一块翻装修方案的手指,突然抬头。
“听你这意思,即使我是奔着骗你而来的,你也打算生让我骗?”
“嗯,我现在就怕我没有什么值得你骗的,只要有,都好说。”
“那你要这么问的话……”林昭苏的笑容逐渐暧昧。
“行了,打住你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赶紧给我看图片,今天务必把方案给我定下来。”
“我本来挺认真的,是你非勾着我胡思乱想。”
她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除了浴室和厨房,心澄想最大程度保护这房子原本的样子,尤其是父母喜欢的宝蓝色复古地砖。
“那么就干脆装成地中海风格吧,回头我把那些旧家具漆成白色,又省一笔开支。”林昭苏提议。
“不错。”
心澄赏他一个赞许的眼神,这样好,带着感情和回忆住在这里,摸着每一件父母生前用过的东西,她刚好可以穿越时空和他们指尖相接。
他们两人一边准备毕业,一边抽空来做监工,以确保每个细节都尽量完美。
他们为本来并不宽敞的浴室增加了浴缸,便于更好的照顾腿脚不便的奶奶。
美珠花了半个月的兼职工资给她买了一张舒服的客厅地毯,林昭苏把朝南的阳台铺上了鹅卵石,配上花花草草,打造了一个洒满阳光的小花园。
心澄取来那顶新疆的小花帽,并将其挂在餐厅的墙上。就这样,一个质朴中带着异域风情的家终于有点样子了。
这房子虽小,户型却极佳,风从客厅穿堂而过,透过小花园的玻璃,可以看到远处湛蓝的天空。
最后,就剩下几样木家具需要被漆成白色。
林昭苏动手能力极强,心澄简直想不通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全能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
这家伙穿着工装裤和大t恤坐在满是涂料的瓦楞纸上工作时浑身散发的荷尔蒙,差点让她流下感动的鼻血。
啊,太帅了!
心澄在他看不见的画面里小拳拳锤墙。
“这位小姐,请注意一下你的眼神。”林昭苏的视线仍在涂了一半的餐桌上,小虎牙却露了出来。
“你知道吗,我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幸福感,好像我们会在这个房子里走完余生似的。”
“你野心能不能大点,我们难道真的要一辈子都挤在这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你对哥们儿是多么没有信心。”
“嗯,你好好努力,回头咱们换宫殿。”
“就是,梦咱就得做大点,万一成真了呢。”
心澄陪他一起给桌子腿刷漆,她眼中的他灰头土脸,却充满了生命质量的紧实感。
他的温柔和担当,让她不再惧怕生命里所有的痛苦,让她找到了心安之处。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特想像电影里一样,镜头一晃就是几年后,那个时候的我事业有成收入稳定,可以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不像现在处处是无能为力。可和你在一起的每个和瞬间我又希望时间能慢点过,我是不是特分裂?”
“不许你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况且,我感觉我不是激起男人保护欲的那一挂吧?”
“童小姐你对自己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啊。”
林昭苏掏出手机,将此时此刻定格。
画面里他和她头发和脸上都是脏兮兮的灰尘,他灿烂笑容里是她最喜欢的少年明媚,而她的一双美目星光点点,美好如斯。
她还是不懂,女孩子最让男人想保护的,一定不是她撒着娇的娃娃音,或是她把什么都能搞成一团糟的笨拙,而恰恰是她流着泪时的微笑。
若有一天他可以平静的对另一个没见过她的人讲述他对她的偏爱和迷恋,对方大概率是不肯信的,因为这情节太过于戏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