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增内心无悲无喜,姓左的果然知道了,是啊,特务处在沪上有个华东区,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了对方,可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实话实说,那是授人以柄。
直接否认,那是自欺欺人。
他沉默了许久,努力摆出一副笑脸:“这个,实不相瞒,石振美联络了一个地下党叛徒,准备设下陷阱抓捕沪上中央局的重要人员。
我当时是劝说再劝说,只是这是沪上站本职工作,我这个处长不便多言,谁想到对方早就有准备,杀了我们不少人,唉,丢人啊。”
转眼之间,徐恩增就把黑锅直接甩了出去,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有这么一个毫无担当的上司,石振美上辈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
反正左重被此人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张大嘴巴想了半天,勉强笑道:“无妨,失败乃兵家常事,下次贵处定能将地下党一网打尽。
既然事情搞清楚了,那我便可以向金陵汇报了,徐处长你放心吧,左某会为你求情的,不是你的责任,谁也不能强加在你的身上。”
他说完心中冷笑了一声,想推卸责任,那就看看戴春峰和光头信不信你的鬼话吧,还不便多说,什么时候特工总部成皿煮典范了。
任务失败一错,颠倒黑白又是一错,老徐啊老徐,老子明年一定会给你多上几炷香的,要是心情好,扎几个小娘们也不是不可能。
帮我求情。
是帮我去死吧。
对面的徐恩增这会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笑面虎是指鹿为马的大行家,他这么做纯属是班门弄斧,于是拱了拱手苦笑着说道。
“左特派员,不管是谁的错,还请高抬贵手,徐某必有厚报,上次的大黄鱼您收到了吧,等回了金陵,我再找一些亲自送到府上去。”
“呵呵。”
左重翘着二郎腿,十分真诚的说道:“唉,这话就过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错了就改,改了再犯嘛,只要徐处长您的家底够厚实。”
这话把徐恩增臊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同时对地下党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要不是对方,他何至受这种奇耻大辱。
“哈哈,开个小玩笑。”
左重拍了拍沙发扶手笑道,接着笑容慢慢淡去:“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吧,左某做事情不喜欢拖拖拉拉,有问题一次性解决为好。”
“这个,根据骆马的核实,白细胞计划中的地下党机关和重要人员都不见了,应该是进行了紧急转移,目前没有查到任何有效线索。
我们只抓到了两个沪上中央局宣传部成员,据其中一人说,对方收到了来自特科的情报,渗透计划已经泄露,中央文库因此搬走。”
缩头是一道,伸头也是一刀,徐恩增想了想家中的金条数量,硬着头皮把白细胞计划暴露的事说了出来,而后通报了一个好消息。
“昨夜地下党对诱饵开了四枪,胸口三枪,脑袋一枪,诱饵命大没死,正在公共租界的伊丽莎白医院接受治疗,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左重有点想骂人,那个狗屁叛徒是蟑螂吗,中了四枪没死,这事会不会是徐恩增的圈套,目的是放出假消息找出眼线,顺带钓鱼。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觉得不能轻举妄动,先确定情报的真假再做打算,对方受了那么重的伤,短时间无法提供证词或者辨认人员。
左重想完站了起来,背着手在会客室来回走了走,最后脸色严肃道:“徐处长,白细胞计划是领袖关注的工作,咱们两个有麻烦了。”
“是啊,有麻烦了。”
徐恩增闻言如丧考妣,抱着脑袋一脸的痛苦:“消息究竟是怎么传出去的,沪上站的人员审查了好几遍,没发现任何人私通地下党。”
左重心中一动,语气异常凝重:“看来咱们中间有个内奸,对方藏得很深呐,我建议以后的行动要把保密放在首要位置,不能大意。
包括我的人在内,每次抓捕前进行隔离,有任务多人一组,吃饭睡觉如厕都要一起,尽量减小情报泄露的风险,徐处长觉得如何?”
“左特派员说的好啊。”
徐恩增一拍大腿,激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