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朱祁镇说了城头上一切由他调度,可这样的事……
“陛下,我们,救不了他们的。”
张辅忍痛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朱祁镇如何不知?
他甚至刚刚还想派出精骑出城救回百姓,但冷静下来一想,此举对大同城防有害无利。
而且就算派出骑军,瓦剌人只要看到不对劲,完全有充裕的时间将面前的百姓屠的一干二净。
“陛下,老臣来吧。”
张辅不想把这个结留给朱祁镇。
朱祁镇狠狠的扣着城墙的砖缝之中,语气前所未有的艰难。
“开炮,开炮。”
朱祁镇突然爆出一声短促激烈的怒吼。
城头上早就准备好的数时门大炮开始轰鸣。
轰隆隆的炮声开始不绝,大将军炮,二将军袍,子母炮不断咆哮着,对进入射程的瓦剌人进行轰炸。
铅弹落在人群之中,犁出一条条血沟。
瓦剌人手中的大楯,如同纸糊的一般,随着铅弹轻轻一碰,随之四分五裂。
大楯后面的人,比起大楯,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快,死尸遍地,到处都是断肢残臂。
瓦剌步卒所剩无比,而大明百姓,几乎全军覆没。
眼前一幕,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朱祁镇几次忍住想吐的冲动,克制住头晕目眩,尽量做到面无表情,缓缓转过身来。
所有人都担忧的看着朱祁镇。
朱祁镇不做声,拖着灌铅一般的腿,一步一步挪开。
他在心底不断重复“他是皇帝,他是皇帝……”
他不能哭,不能吐,不能晕,不能摔倒,他的军队都在看着他。
随着朱祁镇一步一步离开,一大群文官呼啦啦的紧随其后,城头上只留下了张辅这些个武人。
过了片刻,张辅嗷嗷叫道:“都听着,给老子往死里揍这帮杂碎,哪个今天不尽力,敢怕死,老子亲自剁下你娃脑袋,听见没有?”
“杀,杀……”
这些个武将们也被刚才的一幕激发出了恨意与血性。
很快,不单单是这些武将,城头的所有的士卒全都高呼“杀,杀……”
双方主将都心知肚明,刚刚不过只是前菜,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
一场上万人马的攻城战,在大同城下上演。
刚刚还大发神威的火炮受制于低射速,长装填,终究开始显得力不从心,甚至有些炮位因为打的太急,装药太多,出现了炸膛,反倒是损失了几个炮手。
垛口上的明军,用火铳,弓箭不断射击发箭。
城下的瓦剌人扛着云梯,躲在大楯之后伺机还击,不断地试图贴近城墙。
明军占据高空优势,而瓦剌人的箭术也是准的要命。
城下不断有有瓦剌人倒下死去,城上也有明军中箭跌下城头。
炮子箭矢在空中乱飞,无情收割着生命。
即便有人举着大楯来到城墙底下,迎接他们的,是城头早就烧开了的金汁和点燃的猛火油。
很快,一股焦臭味充斥着战场,和城楼上金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简直就是毒上加毒。
瓦剌人一波接着一波悍不畏死的冲锋,都被依靠高墙利器,叠了仇恨buff的明军挡了下来。
随着城下尸体越多,胜利的天平逐渐朝着明军倾倒。
城头上又是一轮火炮,终于让瓦剌的士气开始崩溃,不断出现逃跑的士卒,丢下武器,朝后逃窜。
“大将军,怯薛军。”
就当以为瓦剌的进攻告一段落时,一个声音惊呼想起。
怯薛军,蒙古最强的军队,相当于也先的亲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