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还没等朱祁镇问些什么,这个徐珵突然开口:“陛下,臣,有本启奏。”
“有本?”
朱祁镇轻蔑的看了一眼,“好,说说,你有什么本要奏?”
徐珵那张猥琐的脸上却是一脸正气,像是又回到了抬棺那天。
“臣,要揭发吏部尚书王直,有不臣之心。”
百官大吃一惊,要知道你徐珵,可是郕王的马前卒,是最早投靠郕王的人。
现在陛下一回来,你立马就倒戈了。
这人……人品真是低劣啊。
这一下,就连朱祁镇也没料到。
这算是,坦白从宽,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徐珵想要死中求活,他很清楚,郕王已经被软禁了,他终究是大明的亲王,是先帝的血脉,陛下总归是还有估计,或是于心不忍,最后活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再者说了,郕王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要夺大位的话。
示意和说出来,完全就不是一码事。
真的要是论起来,无论是夺权,立新君,自己和王直是绝对跑不掉的。
那,
王直身上的罪多一分,自己身上的就能少一分。
都到这个份上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徐珵浑身战栗,满眼的悔恨:“陛下,臣,臣糊涂啊,臣被王直花言巧语蒙了心……”
徐珵竹筒倒豆子,直接把王直卖了个干净。
这一下,坐实了王直为一己之私欲立新君这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直,你可知罪?
你是四朝老臣,是先帝留给朕的辅政大臣。
你扪心自问,我朱家待你如何?
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
国有太子,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置国事不顾。
若是遂了你的愿,离间朕与郕王兄弟之情,酿成不忍之事,那时你王直死不足惜。”
朱祁镇已经怒不可遏,句句诘问。
王直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已经看明白了,陛下这是要把所有罪责怪在自己头上。
那天以后,王直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
其实也不算意外,郕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皇帝要体面。
徐珵一个五品官,能入皇帝的眼?
自己这个二品大员,吏部尚书,最为合适。
他现在心中最恨的,不是怒不可遏的皇帝,不是出卖自己徐珵,而是素未谋面的也先。
皇帝对愤怒,在情理之中。
徐珵的无耻,也不出乎意外。
只有也先,王直真真想骂上一句:你可真是个老废物。
一个被俘的皇帝,居然从你眼皮底下跑了。
前所未有,前所未有啊。
你也先数万人,居然看不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帝。
王直想过,只要皇帝还在瓦剌,哪怕是当天那般的局势,他都是有胜算的。
是瓦剌人,毁了他的全盘谋划。
王直最后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他的下场,哪怕是二品尚书,也是罢黜官职,打入诏狱,满门收押。
朱祁镇看着这位名臣,最后落下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没办法,他站到了自己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