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几个儿子,都是些平庸之辈,他们撑不起王家的家业。
罪臣已经八十有余了,等不到太子成人了。”
朱祁镇点点头,表示理解。
王直一场豪赌,用自己的全部为子孙争取庇护。
不过很可惜,赌输了。
接着,王直开始说起了摇头。
“陛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罪臣在这诏狱只是住了一宿,倒是想清楚了不少事。
罪臣敢说,土木堡之前,陛下不如郕王,土木堡之后,陛下可是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王直到了如今,没必要说谎,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土木堡后一连串的谋划,可以证明陛下早就不是那个天天嚷嚷自己是大明皇帝的那个正统皇帝了。
“郕王呢?王师傅以为朕该怎么对他?”
朱祁镇接着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
“陛下心中不是早有决断了吗?
陛下不愿意将郕王牵扯其中,无论是兄弟之情,亦或是其他,想来陛下已经拿定了注意。
不过罪臣还是要说,以绝后患才最是稳妥。”
很难想象,这个前几日还想拥立郕王为新君的王直,如今毫不掩饰,力劝朱祁镇以除后患。
朱祁镇点点头,“你的意思,朕明白了,还有曹鼐,朕让他现在主试吏部,等过些日子,提他为吏部尚书,王师傅怎么觉得。”
王直摇摇头,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曹鼐虽有才干,在内阁供职十年,明敏爽朗,临事果断,能言善辩,可终究还是年轻了还是差了些。
贸然拔至吏部天官的位置,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要是有心重用,须得耐心再磨砺几年,等他老成持重,方可大用。
朱祁镇听得啧啧咋舌。
他要是没记错,这个曹鼐已是四十有七了,这马上都五十的人了。
正所谓五十知天命,不过在王直眼里,不过还是个不够成熟,需要磨练的年轻人。
朱祁镇接连问了好几个人选,不得不说,论朝中看人眼睛最毒的,恐怕没人比得过眼前人了。
对于徐珵,王直懒得和他计较,只是说此人首鼠两端,品格底下,揣摩上意,但是也有几分真本事。
甚至于朝中文武问题,王直也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朱祁镇最后问了于谦。
这时的王直态度却是很值得玩味。
与历史的评价如出一辙,王直以为,于谦是个忠臣,但是忠于的是,是天下。
“今日听完王师傅这些话,老师说,老实说,朕,真的不愿杀王师傅。”
朱祁镇有些无奈不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是真的有些舍不得。
“陛下无需舍不得”,王直反倒是安慰起朱祁镇,“罪臣做的事,本就该死。”
徐珵那几两骨头,担不起这责,陛下拿罪臣的人头,将此事平息下去。
罪臣就算最后,为陛下排忧解难,谢陛下厚恩。”
临到最后,酒菜用罢,王直送别了朱祁镇。
这或许是君臣二人最后一面了。
回到牢房的王直眯眼笑着,似在回味刚刚的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