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是她对李田氏也不抱什么希望。租借毛驴的二十文都是赊欠着的,听李田氏说先前借了冯家的一两还了,要不这回人家还不愿意再让她赊呢,那二十文等把粮卖了就能还上了。二妮觉得李田氏就算是肯给她几文钱,恐怕都拿不出来。
光躺着也实在是无聊,别说电视手机,连本书都没得看,一想到书,二妮想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字是什么模样,若是古代的繁体字,写虽然困难些,认应该是勉强能认出来。
村子里有个姓桂的秀才,他那里肯定有书,不如去他家借本看看。
二妮把草帽戴上,穿上鞋子下地。天气热,一天不洗澡身上就酸爽了,李田氏在地里又是出汗又是灰尘的,每天回来洗把手擦擦脸就完事,身上自然是有味道。
不过这村子里岁数大些的妇人都和李田氏差不多,也不见得比她多干净。其实他们主要还是干农活累的,再加上活一时也干不完,就想着干完了再好好洗一回。
在二叔家的时候不方便,自家里她倒是方便得很,有个亲姐已经嫁出去了,她现在自个儿住一屋,李三小跟着李田氏住一个屋。昨个晚上她烧了一锅水,除了脑袋上伤口那里没碰,别处都洗干净了,衣裳也换上了干净的,这么着上人家里应该也不失礼。
冯碾子和李田氏各背了一捆麦子回来,正好撞见二妮出门,李田氏问二妮去干啥,二妮说屋里憋闷,出来转转,李田氏也没说什么,让她别走远了。二妮应了声,溜达着在村里逛着,找家里有李子树的人家。
李三小昨晚上还说桂秀才家院子里的李子熟了,个儿又大又圆,肯定甜得很,要是能去摘几个吃就好了。李田氏当时还说了他别眼馋人家的东西,说秀才家的李子是要拿到镇上去卖的。
很快她就找着一家院子里有李子树的,李子结得很多,把树枝都压弯了腰。
门是虚掩着的,她从外面敲了几下。农户家里的院子都大,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她又喊了声有人在家吗?
桂子文正在屋里温书。他前两年考中了秀才,学堂里的老师自己也才是个老秀才,说已经没什么可教他的了,他就从学堂里退了学自己在家读书。
要想往上考,光靠老秀才教的那些恐怕不够用,城里有教谕,教谕身上有举人功名,很多学子们都去他开的学堂进学,只是他家里给不起束脩,就算给得起在城里吃住的银两也拿不出来。
桂家对于家穷耽误孩子科举心里很是愧疚,省吃俭用想法设法的筹银两,连家里祖上留下的李子树结了李子都不肯吃一个,也就是给桂子文摘几个尝鲜,剩下的都带到镇上卖了给桂子文买纸笔。
桂子文听到叫门声放下书本出了屋,见来他家的竟然是李家的二妮,想起那天看到的,眼里不由得蓄起几分笑意。
“是你啊,怎么,是来给我洗衣裳的?”
李二妮一愣,这才认出来是那天给她指路的人,原来他就是桂秀才啊,怪不得别人都穿过膝的麻布短襟,只有他穿得棉布长衫。
她那天确实说过要给他洗衣裳,当时说的不过是客气话,只是沾点儿水,又不是沾的泥,太阳晒晒就干了,还用得上洗?
“好啊,脱下来吧,我给你洗洗。”二妮把桂子文上下瞅了两眼,见他还是那天那身衣裳,也不是很脏,既然他让洗,那她就给他洗洗呗,只要他敢就行。
桂子文把话说出来后就后悔了,虽然是开顽笑,可那话又有几分不够庄重,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不知道得传成什么样子,当下脸有些微红,忙握拳放到嘴边虚咳了一声掩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