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贱啊,连个媒人钱都不配花。”二妮嘻皮笑脸凑过来,往李田氏身边一坐。
李三小看到他姐,赶紧躺了下去装死。
昨儿个他回来,二妮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没脑子,什么时候被坑死了都不知道。他现在是越来越怕二姐。
李田氏怔了怔,是啊,说是不嫌弃二妮,连个媒人都舍不得请,不是嫌弃是什么?
冯杨氏还没说什么,冯碾子赶紧结结巴巴道:“不是,二妮妹子……我……”
“娘,张大nai奶他们帮着咱家装麦子呢,要不你也过去吧,我看着三小就行了。”
李田氏应了声,站起来跟冯杨氏道:“二妮还小,我还想留她两年。”
这就是回绝了,冯碾子都二十多了,他可晚不了两年,这就已经说不上媳妇了,再晚恐怕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冯碾子脸上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来,嘴唇张着,到底把心里话给问了出来:“二妮妹子,你,你是不是看上桂秀才了?”
李田氏眼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冯杨氏冷冷笑了声:“哟,我说呢,原来是还想着攀高枝呢,走吧,碾子,咱们要点儿脸吧,省得人家说咱癞蛤蟆想吃那天鹅肉,唉,也不知谁是癞蛤蟆。”
冯碾子心里烦躁的厉害,大喝了一声:“娘,你先别说行吗?我就想等二妮姑娘说个明白,说明白了我也就死心了。”
“她傻里傻气的能跟你说个什么,走吧,咱别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就当老娘白忙活……”
“看上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肯定没看上你,不好意思啊。”这个冯碾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把话说死了他还恐怕还得天天堵她。
冯碾子脚步踉跄的跑出李家,冯杨氏在后面骂骂咧咧的,李田氏庆幸自个儿没把二妮许给她家,就瞅她这个婆婆,二妮嫁进去了即便是分了家恐怕也是鸡飞狗跳。
冯杨氏被一个傻子拒绝,脸色有些不痛快,见儿子那副死了爹的样儿心里更是气恨,忍不住上前去踢了他一脚:“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不就是个傻子吗,你要是非要她,娘有法子。”
冯碾子眼一亮,抹了把眼泪。
“娘,你有啥法子?”
冯杨氏瞅瞅四下无人,悄悄把嘴凑到冯碾子耳朵边上。
冯碾子听了,眉毛拧的跟八字似的,魂不守舍般问道:“娘,这样做行吗?”
“行!有什么不行!这事儿包在娘身上!”
因为李三小失踪的事儿,昨儿个李二妮都没着手准备她的装饰画。
看李三小在炕上躺着也没啥事,二妮就出去院子里转了一圈。
早上堆柴火垛的时候她就盯上了屋角下的那堆破木板子。
李田氏家的房子也有五间,最西边那间放了李长顺生前用的凿子锯子墨斗等工具。
李三小听着院子外头的动静,坐起来从窗户里往外瞅。
“二姐,你这是干啥呢?”
“怎么着?你歇不住了?要不起来干活儿?”
李三小哭丧着脸:“不是,二姐,你,你忙。”
待到日头最热辣的时分,李田氏他们才把所有的麦子都背回来装到西屋杂间的大瓮里。
李田氏双颊通红,衣裳已经汗湿了,拿起大蒲扇往自个儿脸上扇了扇。
“你张叔他们不肯来咱家吃饭,不是还剩着些饺子吗,我再去煮点野菜粥。”
“粥我都煮好了,娘你去吃吧。对了,娘,那些麦子杆你有用不?”
“啊?”李田氏被李二妮一问,露出了迷惑的表情,“没啥用也不能扔,烧火,补房顶,做草褥子都用得上。”
乡下人最是精细,能用上的一丁点儿都不浪费。豆庄村是个穷村子,房子都是低矮的土坯墙茅草顶,仅有那么几座能看到灰瓦。雨水多的年头茅草会腐烂、发霉,房顶就会受损,这时候把缺漏的部分换成新晒干的麦秆,主要是在表面叠加新的,然后裁剪整齐,也有麦收完就全部更换的。
农村的土灶还可以把麦秸用来作为柴火使用。把麦秸用铡刀铡碎,和一些人畜粪便、坑泥等材料一起均匀混合后,或堆肥,或沤肥,又是很好的土杂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