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容不得李二妮毁了苏明的名声,压着嗓子怒道:“李二姐,你今儿是来挑事儿的?”
虽然有理不在声高,李二妮还是把声音扬得高高的。
“大娘,您这话就不讲理了吧,我们怎么是来挑事儿的?我们可是一丝礼儿也没错,带来的这些礼在十里八乡算不上头一份,也算得中上了吧,连我娘给孩子的长命钱都是一两银子,这长命钱您刚才不是揣自个儿兜里了,要不您再数数?”
苏大朗的书房里还有另一道通往院子里的门儿,李二妮开了门走进院子里,想叫大家给她评评理。
“当初苏家到我家去提亲,一个铜板的聘礼都没给,娶媳妇儿不给聘礼,有这个礼儿吗?我家可是按照老礼儿给了陪嫁!不过这陪嫁嘛,呵呵,苏家看不上眼,说我们李家的陪嫁不入流,不入流她们咋还拿来用呢?我们李家可是一件不入流的聘礼都没瞧见呢。我姐生了孩子,按礼儿苏家是不是得派人去报喜,我姐夫去不了支会别人跑个腿儿也行吧,她们家说是为了伺候我姐没顾上,我姐夫农忙在地里干,农闲去城里干,累死累活维持一大家子的开销,供苏大哥读书,苏大哥屋子里家具崭新的,我姐夫屋子里都是破烂,睡破被吃粗粮,拿我姐的东西,苏家就是这么伺候我姐的?苏大娘就是这么心疼自个儿子的?我看我姐夫不会是抱来的吧?”
总司屯村的人在院子里偷偷议论,有和苏家走得近的几家经常听苏氏说小儿媳妇的坏话,还以为那小儿媳妇不懂事,却不知道里头还有这些事儿!不花银钱的儿媳妇,可不是在婆家不得重视?苏家老大读书,苏家一家的嚼用,还不是苏顺去挣来的?咋的这么作践苏顺两口子?若不是知根知底,大家还真以为不是亲生的。
苏氏性子要强,别说在这个家,就是整个高庄还没人这么当面给过她没脸,她家大郎是读书人,以后是要当官儿的,乡人们甭管真心还是假意,当着面的时候谁不恭维她。
李二妮这么毁她家名声,苏氏可忍不下这气!她几步走到李二妮跟前,怒道:“当初我家提亲的时候可是说得清清楚楚,家里还有个读书的老大,负担重,少不得要花些银子供他科考,将来考个一官半职的,一家子也跟着沾光,那可是大妮自己同意了的,苏家没谁硬逼她嫁吧。苏家光耀门楣都指着老大呢,眼前老二两口子是苦一些,可将来的福难不成他俩就不享?若是不愿意,早说不嫁不就行了?”
“李二姐要说我们家没好好伺候你姐,你去问问李大妮,她亏心不亏心,孩子的尿布不是她嫂子给洗?饭不是我给做?也不知道亲家咋教养的闺女,咋这么犟呢,她吃不下东西,我和她嫂子总是劝她,甭管好赖也得吃点儿,要不然没奶水孩子挨饿,有了孩子哪儿能任性,孩子吃不饱,日日啼哭,她说自个儿睡不好,孩子睡的时候你就睡啊,又没谁叫她干活儿,非起来用凉水洗尿戒子,这是嫌弃她嫂子洗的不干净还是咋地?她又不说她想吃啥,她想干啥,难不成我们还是她肚子里的虫?若是李二姐觉得你姐在我家受委屈,那你就接她回家去!”
苏氏说的唾沫横飞,一双窄细眼里透着厉色,大妮在她屋子里听了,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面上有几分隐忍的悲愤,任由眼泪流向枯瘦的腮边。
这个苏氏果然会说话,当了婊子还能立牌坊,插科打诨转移重点一把好手啊。你说她厚此薄彼区别对待,她说李大妮有所图自己愿意的。你说她不给李大妮吃好的,她说李大妮自己不吃。做了那么一两件应付面儿的事儿就说自己多有功,还把不识好歹的罪名安李大妮身上。这种人你哪怕再有理,她也能用她的理搅三分。除非她真的吃了血亏,否则根本不会承认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