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摇光喝道:“朱尔旦,见了本官还不下跪?”那书生双腿发颤,噼啪一声跪下使劲磕头,道:“范都督,小人是人陷害,绝对没有替谁参加考试,去年殿试期间,小人还在洛阳家中,我有人证,证明小人根本没去开封。”
范摇光道:“如果没有替考,那你何必要逃?你只须跟大理寺的吴大人说清楚不就是了?”
朱尔旦道:“我既人陷害,那里还能说得清哪。”
范摇光哼了一声道:“那你即是不相信本朝律法,不相信满朝文武百官可还你一个清白,不相信当朝天子可明辨事非。”
朱尔旦连连磕头,叫道:“小民绝无此意,请范都督明察,请范都督明察。”范摇光道:“你有没有罪,不是本官说了算,还是等待吴大人审判罢。来人,将他拿下。”两名兵士高声应道:“是。”走上数步把朱尔旦捆绑押下。
范摇光抬眼看向邓德,眼中大有婉惜之意,说道:“邓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邓德脸色惨白,道:“范都督,我,我不知道朱兄弟……他……他是朝廷钦犯,以为只是一个落魄书生,看他可怜便……便收留了他。”
范摇光道:“你大肆招集来历不明之人壮大势力,以为将来举事之用,其心可怖,细思极恐。”邓德惊声道:“草民绝无此意,朋友有难,施以援手,那也是人之常情。”
范摇光一拍扶手喝道:“邓德,你好大的胆子,明知朱尔旦是朝廷钦犯,却仍以兄弟朋友相称,看来你早就看不惯大宋王朝,是不是?”
邓德吓得体如筛糠,颤声道:“不……不,不……是的,我……并不知道他是钦犯。”
傻苍在边上看着,心道:“糟糕,邓伯父无意之间收留朝廷钦犯,只怕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不过只要能撇清关系,所受牵连倒不会很大。”
范摇光道:“你还在狡辩,朱尔旦是朝廷钦犯,你以不知道来推搪,好好,那么我问你,若你不是存心谋反,为什么我们在你家中搜出十余个绿林大盗?”邓德脸色急变,道:“那有此事,我家怎可能有绿林大盗,绝对不可能。”
范摇光冷笑道:“好一个绝对不可能,来人,把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湘西大盗押出来,看看你还怎么说。”有兵士应道:“是。”
命令传下,当即有十三人被五花大绑押了上来,这十三人个个五大三粗,神情凶狠,从脸相看便知不是善类。
范摇光道:“邓德,这十三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土匪,你不会也说不认识罢。”邓德霎时间慌了,连声道:“大人,我真不认识他们,从来……从来没见过他们,这……这中间一定误会。”
范摇光怒道:“到这时候你还要狡辩抵赖,这十三人在你家中捕获,你竟还有脸说不认识,当我们都是三岁小孩子好糊弄吗?”邓德脸色比猪肝还要朱,争辩道:“在我府中抓捕的?那,那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有人陷害我。”
范摇光又一拍扶手,站起来怒喝道:“你这么说是本官陷害你?这十三个大盗那里不躲,偏躲在你府中,没有你相帮,他们能躲过湖南路精锐马军追捕?”
邓德一颗心怦怦乱跳,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草民今日第一次见这十三人,如真是在我家中搜出,那可能是他们刚巧在这儿借宿,只是凑巧而已。”一名盗魁叫道:“兀那狗官,落在你们手中,要杀便杀,何必难为邓老爷,邓老爷与我们绝不相干。”
范摇光嘿嘿冷笑道:“还真有义气,果然是江湖好汉,义字当头,可惜哪,人家可不领你们的情。”盗魁喝道:“官逼民反,我们不得不反,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造反之事邓老爷丝毫不知情,你要治罪,尽管治我们便是,不要连累无辜。”
邓德连忙道:“对,对,我不但不知情,还不认识他们,他们在我府中被捕,只是凑巧,只是凑巧。”
范摇光微微冷笑,突然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莫神行,你想将一切包揽上身,保得幕后主使,想法很好,只可惜又怎能瞒过我们双眼,邓德,你钱赚多了,安逸生活过久了,胆子便大起来,竟然打起黄袍加身主意,实是太过不自量力。”
邓德惶声叫道:“草民不敢,草民打死也不敢哪,请范都督明鉴。”
范摇光双眼盯着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邓德,本来你窝藏钦犯,意图谋反,老哥调动京城里的关系,或许还可压下去,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派人上京待机行刺皇上。”
邓德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什么行刺皇上,那里有……有这事,我……我……”连说几个‘我’字,再也说不下去。
范摇光又是一声长叹,脸色黯然,徐徐道:“邓德,邓德,幸好那刺客在路上便被我们无意捕获,要不然等得上了京城事发,我们广东路不知有多少人掉脑袋哪。”
邓德呆了一呆,刹时间明白自己遭人陷害,一改先前害怕惊惧神情,大声道:“范都督,捉奸在床,板上钉钉,你凭什么说我派人行皇上?”
范摇光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说你行刺皇上,硬把造反的帽子扣在你头上,是那杀手亲口招供,说是受你委派,你要申冤,在大理寺吴大人面前申冤罢。”
邓德全身颤抖,叫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有人想害我,有人想要我死,便给我戴下这一顶行刺皇上、伺机造反的帽子,哈哈,哈哈,你们要害我,随便安一个罪名杀了我便罢,何必如此苦煞心思,你们做得太过分了,你知不知道,给我安下这么一个天大逆反罪名,反而是最大的败笔,有谁敢轻易杀一个反贼,上有青天,下有包拯,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你们谁也不敢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