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眼神一亮,离开了居民区一期工程,连忙前往百姓给老杨建立的生祠。
他没想到,小小一个生祠,居然对老杨的改变这么大?
当来到生祠的时候,许牧愣住了。
生祠上面有一副对联,乃是房玄龄的笔迹,想来是百姓求房玄龄所写。
上书:愿杨公福寿绵延,世享万代;祝司长百病不侵,平安喜乐。
横批则是:杨公生祠。
说实话,这对联没什么水平。
这个百姓自发建造的祠堂,并不大,进入其中,正有几个百姓在上香。
长生牌位和杨广的等身像,供奉在祠堂中央。
很朴素的一个祠堂。
但许牧还是能够感受到,百姓们对杨广的爱戴。
“恐怕能改变老杨的,只有百姓了。”
许牧如此想着。
百姓们以淳朴待杨广,杨广每日和百姓打交道,不可能无动于衷。
看到老杨这个工作状态,许牧更加不想放他走了。
江都的规划,必须要尽快展开!
许牧才刚到生祠,没多久,老杨就来了……
看到许牧,他略微茶艺,点头示意了一番,然后……自己给自己上了一炷香。
这操作,反正许牧是没看懂……
随后,杨广如来护儿所言,在祠堂待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离开。
……
来护儿最近很郁闷。
他发现,陛下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段时间以来,陛下哪怕私自里和他相处,也从未自称过朕。
更是没有了天子的架子,仿佛真把自己代入成了市政规划司的司长。
他数次想要提醒,但……
又怕挨耳光。
上一次,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不过是黔首百姓,下贱黎民,然后……
就被陛下差点打死。
他心里的苦,却无处诉说。
当夜。
在下值之后,他呼唤了几个“工友”,正在工地上喝闷酒。
“总管,可是有何事闷闷不乐?”
几个民夫一边吃着烤土豆,一边好奇问道。
“唉——”来护儿抬头瞥了眼几个百姓,长叹了一口气。
曾几何时,他为大隋上柱国,往来皆公侯,门前无寒士。
没想到……
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环顾四周,自己和几个民夫们正席地而坐,一手举酒,一手托着烤土豆。
一时间,竟是悲从中来……
眼眶不由湿润了起来。
他抬头望着明亮的夜空,群星点缀,却没有感受到一丝光明。
“总管?”
几个民夫连忙安慰道:“是不是缺钱了?小人还有一些存钱,这些日子全赖总管照料,愿全部献给总管!”
这些民夫们,平日里多受来护儿恩惠,对他颇为拥戴。
来护儿闻言,身躯一颤,看着这群手下,眼眶水雾竟是不由自主增多了起来。
“混账!”
但他还是破口大骂,酒醉之后,忍不住吹起了牛皮:“本公上封国公,下掌柱国,领军百万,岂会缺这点钱?”
民夫们连连点头,对这一幕早已无比熟悉。
每次来护儿喝醉酒,都要来这么一段。
起初他们还颇为惊讶,后来就习以为常了。
没一个人把来护儿的话放在心上。
“来来来,这是本公上个月的俸钱,你们家有老小,都不容易,全部拿去吧!”
紧接着,醉酒后的来护儿更是当场散财,甩出了一大把铜钱给这群手下。
民夫们自然是千恩万谢,最后……把酒醉的来护儿送回了家。
杨广在发现来护儿又喝的醉醺醺地回来,登时皱眉,给了他一脚。
把来护儿给踹醒了。
来护儿当即大怒,“混账!何人敢踹本公?”
杨广面无表情,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熟悉的耳光打来,来护儿打了个激灵。
连忙睁开迷糊的双眼,看到了杨广。
当即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陛下……陛下……老臣心里苦啊……”
杨广一愣。
陛下两个字,在他耳中回荡。
曾几何时,他高坐金銮,下方群臣皆为公卿。
他们山呼万岁,自己意气风发。
一时间,仿佛又把他唤醒了。
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杨广,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人,是全天下生民的主宰!
可另一边,万民城那些淳朴百姓的身影又在他身前一一浮现。
还有那一座生祠。
百姓们给他建立的杨公祠堂,许牧,万民城……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