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紧咬着牙,支撑着从病榻上坐起,看向了身侧陪伴了他多年的老臣裴寂。
“玄真,你觉得……朕与突厥联合,是对是错?”
裴寂连忙俯身低头,应道:“此乃国策,臣……不敢妄议!”
李渊瞥了他一眼,哼道:“但讲无妨!”
裴寂这才紧咬着牙,道:“突厥无信无义,实非善类,而且贪得无厌,对我中原虎视眈眈,与虎谋皮,应当小心反噬啊!”
李渊半眯着眼,不由沉默了下来。
半晌,才叹息道:“朕岂能不知?但突厥铁骑,举世无双,中原各地反王众多,现在都缺战马,唯有突厥所产战马,最为精良,朕与之逶迤,乃是为了天下大计啊!”
在隋末这段时间,各地反王,的确最缺战马。
甚少组建骑兵。
这也是突厥铁骑闻名天下,让人中原群雄闻之丧胆的原因。
能对付铁骑的,素来只有铁骑。
在中原缺少骑兵的情况下,突厥自然而然地逞凶称雄!
哪知裴寂听后,神情古怪道:“突厥铁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说着,他便把此次徐世绩大破突厥铁骑的经过说了一遍。
李渊闻言,瞳孔放大,神情又惊又喜。
但反应过来后,脸色又变得忌惮万分:“此策必定是孙颖所想!以步兵破骑兵,古往今来,未之有也!”
裴寂同样感慨道:“世之名将,若孙颖居第二,怕是无人敢居第一了!”
如今的孙颖,已经用一个又一个战功证明了自己。
告诉世人,他的恐怖之处。
突厥铁骑都在他教导出的徐世绩手上吃了瘪……
寝宫内,李渊环顾四周,他的身侧站立着的群臣,有裴寂,有王珪,有魏征,有皇甫无逸……
“窦建德有毒士凌千,可拒突厥,经营河北,犹如铁桶,王世充有名将孙颖,惊世之才,妙法破铁骑,有他一人在,河南便是天堑!”
他再次唏嘘长叹:“悠悠上天,曷薄于我?”
群臣低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
河北,金城宫。
窦建德同样接收到了来自洛阳方面的《讨李渊檄》。
看完之后,当即抚掌大笑:“这个孙颖,说的甚有道理!李渊此人,居然和突厥勾搭在一起,简直是罔顾人伦,毁弃纲常!”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和突厥开战。
凭借着向“鲁班遗族”购买的守城器械,杀死了无数突厥人。
现在的他,和突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再难缓和!
所以窦建德对突厥的恨意极深。
与此同时,凌千拱手道:“主公,属下已经命人准备绳索和斩马刀,让士卒操练破突厥铁骑之法,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以反攻了,将突厥侵占的城池,全部打回来!”
窦建德听后,更是喜不自胜,激动不已。
虽然眼下王伏宝镇守壶关,挡住了突厥锋芒,但在之前,突厥……已经攻占下了河北三分之一的地域。
说实话,总不能一直只守不攻吧?
在向许牧请示过后,凌千也逐渐准备展开对突厥的计划。
而因为多次立功,窦建德现在对凌千无比信任,直接拉着他的手,激动道:“反攻之事,交由军师全权指挥,全军上下,都将配合军师!!”
凌千立即装作感动的模样,俯身下拜道:“主公知遇之恩,属下没齿难忘,必定为主公收复河北全郡!”
说实话,河北与其落入突厥手中,还不如落在窦建德手中。
这也是主公要求的。
毕竟突厥……真的是罔顾人伦,对境内的中原百姓大肆奴役。
在接到命令后,凌千便回到了军师府,然后打开了许牧最新寄来的密信。
告知他接下来,该怎么发起反攻,踩着突厥崛起,成就他天下第一军师的地位。
然后祸害完窦建德后,再跳槽到突厥去当国师,祸害突厥……
……
壶关之外。
始毕可汗也受到了乌骨力战败的消息。
当即勃然大怒。
紧接着,他突然发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该怎么应对他突厥的铁骑了。
步兵反过来克制突厥的骑兵!
如此一来,他突厥对中原的威慑力将大为降低。
本来突厥的骑兵面对坚城就极难取胜,现在好了,说不定在未来,平原战中,突厥铁骑都占不到上风……
“简直是混账!这个乌骨力!战败也就算了,居然还暴露了铁骑的弱点!”
始毕可汗恨得咬牙切齿,望着壶关高耸的城墙,以及两岸连绵的山峰……
说实话,他有点想退军了。
毕竟这一次,攻下了河北三分之一的区域。
真要来说,他还是赚的。
再打下去,中原群雄都学绳索和斩马刀这种打法,那他的战马还要不要了?
而且此战持续了数月,现下是夏秋之际,草原牧马繁衍,农忙收割等事,都需要人力来参与……
“传令,薛延陀部和回纥部,两部镇守壶关之外,伺机而动,其余人等,随本汗一起,回草原!”
一番考量过后,始毕可汗留下了十万人镇守壶关之外,其余人本部人马,全部撤回了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