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到家,舅舅和外婆脸色都不大好。
她知道易昭来过了。
乔汐看着书桌上的粉色手机发怔,似乎还有余温。
闪动的猫咪壁纸好像也随着她的心一起跳动。
一语成谶,那天后易昭在没有联系乔汐,他们投入到各自的生活,相交的线段又将平行。
接受不期而遇,也要接受所有的不欢而散。
成长是残酷的也是必经的,乔汐开始为自己的世界所奔赴。
日以继夜的学习,中考结束后她顺利考上了东宁一中,到后来才知道自己早就被安排到了入学名单里面。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安排的。
当天,乔汐第一次给他发短信,通知了这个好消息。
从那时起,他们会经常通信,偶尔分享日常还有琐事,大多是问候,寥寥几句,有来有回,乔汐记性不好偶尔会忘了回复,便不了了之。
同年十月,一架开往日本东京的飞机承载着易昭的梦想远去。
涩谷,浅草寺,北海道,富士山易昭走过的每一个地点都会拍下照片分享给她,隆冬的雪景,还有春三月的盛樱。
就快要到“花见”的日子了,易昭告诉她,樱花的花期只有七天,七天后就会一日日的凋败,生命绚烂且短暂一直是日本人的执念。
乔汐就这样用着方寸的手机,仰望易昭在大洋彼岸的世界,明知很遥远但还是忍不住去靠近,这何尝不是她的执念。
日复一日,渐渐来自东京的短信变少了。
或许是学业繁忙或许是社交恋爱从每日到每月一条,然后三四个月后才会回复。
到最后乔汐也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和他联系了。
她会快快长大,就像村上春树所说的,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也不许回头看,去过自己的生活,不是所有的鱼都会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东宁一中的学习压力很大,不仅仅是竞争,更多的是环境是压抑的氛围,大家好像都没有时间去做其余的事情。
高一乔汐还能勉强熬过去,英语成绩也尽量让自己赶上,高二她毅然决然的选了理科,似乎数理化的奥妙才能让她感到乐趣。
当她收到高二期末考试的成绩时,602分,距离东宁大学的分数线远远不够。
高二下学期为了备战高三是没有暑假的,一个班四十多个学生坐得满满当当。
七月盛夏,37度的高温,老式电扇悬在顶上运作,生了锈,发出“咯吱咯吱”的噪音。
2012年的一中还没有配备空调,乔汐坐在窗边,天气炎热,一身的汗渍,校服紧紧黏在肌肤上,直到一滴汗珠滚到习题册上,浸湿了黑色的笔迹。
终于她忍不住打开了窗子,要知道楼下是一片杂草林,蚊虫横生,这个举动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钢制的窗架,她用力推开了几寸,凉风袭来,清爽宜人,浑然忘掉了老师讲的内容。
讲课的地理老师是新来的,年轻漂亮分外温柔,不过在教学上就比较雷厉风行。
就比如现在,她正好看见走了神的乔汐。
“乔汐,这道题你来答,图中古牌坊与甲山峰之间的相对高度可能是多少?”她环住胸冷眼问道。
她瞅了眼黑板,又看了眼课本,踌躇不决时又向她同桌使眼色。
宋莹半倚在课桌上,偷摸伸出手给她比划“c”的手势,乔汐看不清,到底是“0”,还是“c”。
正当乔汐表示放弃的时候,突然下课铃响了,运气不错,变相躲过一劫。
“看不出来啊,平时田老师温温柔柔的,刚刚看你的眼神一本正经,好凶哦。”宋莹笑道,顺便将上节课借用的笔记本递给乔汐。
她是文理分班时半路来的同桌,与乔汐的关系只能算得上点到为止,因为他们仅限于校内交流。
就算是这样她也是乔汐唯一的朋友。
自升高中以来,乔汐虽然还是不爱说话,但开朗了不少,不再固步自封。
后来她发现,与人交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多笑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是啊,我都不敢吭声了,话说到底是‘0’还是‘c’啊。”乔汐问。
宋莹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说:“难道像你这样的学霸都不审题的吗,选择题哪来的‘0’!”
“不过,听说田老师还挺年轻。”宋莹撑起脑袋,“87年的吧,才大咱们8岁就当高中老师了,牛人啊。”
1987年,与易昭同岁。
为什么会下意识想起这个,乔汐晃晃脑袋想要甩开这些扰人的思绪。
事实证明她只会越陷越深。
两年了,不知道易昭过得怎么样。
乔汐躲进厕所翻看手机,上一次聊天记录停留在去年11月,那天是她的生日。
一句生日快乐之后,她没有回复。
于是她在输入框里打上了“在干嘛”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