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康的生意突然就火了,账户里的钱呈指数倍增长。
她不免有些惶恐,心想:钱真的那么好赚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她梦见自己彻底失忆,流落街头,不知去处。只好在街头摆摊,表演胸口碎大石的绝活。这块大石奇重无比,让她感觉命脉被掐住。
她从梦中惊醒,发现猫跳到她身上,用踩奶的动作将她叫醒。
云康感觉自己的上半身都麻木了,猫给自己舔毛:“这是猫表达爱意的方法。”
考虑到猫的身材,云康觉得这份爱意过于沉重,她费劲地下床:“你还知道自己是个机器人吗?
她冷酷无情地推开猫下床洗漱,猫跟在后面,试图溜进厕所喝马桶水,被云康捞住腰抱出。
陈平安还没起床,她走进厨房,思考着做什么早餐。
云康家的早饭十分丰盛,花卷、包子、炒粉,面条,没有一天重复。猫都馋得流口水。
猫说:“好消息,c站推出100天直播打卡活动。只要up主进行直播就会有流量推荐,天数越高,流量越高。而且据说c站的创始人资本相当雄厚,直播报酬绝对会很丰厚!”
云康打开面粉包装:“我考虑一下。”
她的辣条事业红红火火,利润水涨船高,并没有什么时间进行直播。如果因为视频耽误正业,反而得不偿失。
猫建议云康:“你可以在每天做早饭的时候录一小段。我记得你之前对美食视频很感兴趣,废寝忘食地写脚本。”
它看见云康停下动作,以为自己劝说成功:“让我来帮你拿三脚架。”
云康一脸慌乱:“不,等等。”
她语无伦次地说:“我只是在回忆肠粉的做法,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
猫知道,人的脑子会突然短路。他们会暂时忘记明星的名字,银行卡的密码,或者是出门前有没有锁门。但如果只是这种情况,云康不会表现得如此慌张。
猫将自己的白爪子搭在云康修长的手指上:“不要慌张,你的失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云康说:“失忆。是的,失忆了许多次,像我脑子里发生过无数次宇宙大爆炸。”
自她清醒后,她的记忆就成为最让她困惑的问题。
首先,她为什么会有地球上的记忆?要知道安图星从建立至今,就已经过去了150年,更别提经过宇宙流浪的漫长时光。地球对于安图星上的人类来说,已经是遥远的过去了。
她曾经想过,自己该不会是经过了什么疯狂科学家的人体改造,人为植入了地球记忆吧。
这样怀疑的根据在于,她关于地球的记忆一直非常坚固,像是被焊在脑子里一样。不像安图星的记忆,她非但没有把这部分记忆全部回想起来,而且一不留神就容易再次失忆。就好像地球的记忆在侵蚀着安图星的记忆,让她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过去的梦想全然失去,阳关大道一朝摧毁,那也没有关系。
如果命运给她设置了坎儿,她就跨过去。
如果命运将她引向另外一条路——尽管那条路很少人选择——那她就坦然地走。
结果在她走得正开心的时候,命运告诉她:嘿,你醒啦!此路不通哦!
这不是在耍她玩吗?
她披着头发,表情阴郁,面粉簌簌从指间落下。
猫躲在角落,耳朵惊吓成飞机耳,不敢说话。
等到陈平安起床,云康面色如常。她正常送陈平安上学,然后在顾客群里发送请假消息。
解决完这些琐事,云康问:“对了,我今天有日程安排吗?我突然想起来,今天预约了医生看诊。”
猫说:“你之前去过医院,但你从来没有让我通过医院系统进行预约。”
云康说:“这很奇怪,你确定吗?”
避免官方系统监管的行为不会在普通人身上出现,缺失的记忆为这个举动画上疑云。
云康问:“还有,我的路边摊是不是还有一些手续没有办理?”
猫无辜地说:“需要办理健康证、卫生许可和营业资格证,你连这些记忆都忘记了吗。”
云康说:“你之前不是说我摆过摊子?我以为我办过。”
是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疯狂摆摊,她的安图星记忆又恢复了一些。
大脑实在是一种过于精妙的玩意,云康形容不出脑内记忆之间的微妙关系。但是支离破碎的记忆严重影响到她的生活,她必须得寻求医生的帮助。
但关键是她的脑子里只有治疗时的记忆片段,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医生姓甚名谁,在哪里办公。
云康苦中作乐:“这有点像侦探游戏,让我挖掘出事件背后的真相。”
她从网络上打开电子地图:“首先,这家医院应该在飞行器接驳站附近,离我们家有一定距离。我记得自己乘坐飞行器前往;第二,这家医院装修很特别。它的金属墙壁上有指示方向的光带,走廊上的病床上有白色布条。”
猫迟疑地说:“你确定吗?没有综合性医院有金属墙壁,安装金属墙壁的只有疗养院。但是仅凭这个,无法准确定位。”
云康搜索疗养院,光是玫瑰市就有30家。云康说:“怎么会有这么多?”
猫说:“多正常啊,只要是与精神和心理有关的疾病都在疗养院收治。因为长时间宇宙飞行导致的’心碎综合征’患者数不胜数。光是机甲驾驶员这一职业,每10个驾驶员就有3个患有‘神游症’疾病。现代人,多少有点毛病在身上的。”
云康想了想:“我的医生姓国,他是副主任医师,但是他的病人并没有很多,因为我没有等待叫号,而且跟他聊了很久。”
猫的眼睛闪过蓝光,这是后台数据运行的标志:“姓国的医生,那很少见。国师宋凌,绿光疗养院副主任医生,是这个吗?”
绿光疗养院的光脑上有照片,与云康的记忆吻合。猫在趁她关门的时候从门缝中挤出:“我也要去。”
她无情地说:“不行。正经的修猫咪不能随便出门,这么可爱的猫是会被别人拐走的。”
这只是她的借口,虽然从感情上说,她把猫当做家人。
但新浮现的两段记忆让她觉得,猫并非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
首先,她进行预约的事情,并没有经过管家机器人,究竟是进行非官方活动的意思,还是对猫有所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