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康锁上房门,她以一种连自己都想象不到的速度进入了梦乡。
她被灯光照醒,亮得刺眼,她伸手遮住眼睛,发现那其实是手术室外面的指示灯,上面写着“手术中”。
她的身高不高,陈平安比她更矮,两个小朋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拉手,腿还蹬不到地上。
云康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偷偷在裤子上擦掉手心的冷汗,听见自己说:“只是一个小手术,爸爸很厉害的,他会好起来。”
陈平安小声嗫嚅:“我想要妈妈。”
云康忍住眼泪:“妈妈不见了,爸爸会带着我们找到他。只要等爸爸好起来”
手术室的门迟迟没有开启,云康饿得脑袋发昏。她睁着酸痛的眼睛,一直等啊等。
走廊上照进第一抹阳光时,手术室的门开了。
她跑到手术室的门前,大声喊:“爸爸——”
医生到他的面前,云康仰头望着他,医生带着口罩,云康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医生蹲下来:“对不起,令尊因‘心碎综合征’去世。”
随着这句话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摇晃起来。
梦破碎了,云康浑身冷汗,脑袋像是被戳进了一根钢筋。
她艰难地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华美的套间里依然没有窗户,但时钟显示现在是凌晨4点。
她逐渐寻找到记忆片段恢复的脉络。普通的常识性的记忆恢复只需要依靠持续不断的美食制作,而关键性记忆似乎总在她的美食赢得大范围肯定之后出现。
这次的记忆太让她难过了,她躲进浴室,擦干泪水与冷汗。她的父亲,一位英勇坚韧的军人,为什么会突然患上急症,需要连夜动手术。他本来身体很好,却猝然长逝。
云康钻进浴缸里,抱着双腿蜷缩着,光脑上显示出心碎综合征的介绍。介绍显示这种疾病虽然容易在极度悲痛的情况下发作,但是远不到致人死亡的程度。
最近的境遇也让她感到难受。她感受到强大的威胁潜藏在暗处对她发出嘲弄的声音,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得到答案。
她悄悄地打开房门溜出套间,祝星戎敏锐地惊醒,金瞳在黑暗中发光。
礼帽在第二天中午敲响了房门:“王,睡得好吗?等您吃完了早餐,我带您逛一下市场怎样。”
屋内传来含糊的声音:“进来。”
早餐已经摆在厅里的桌上。新鲜的鱼片粥配上脆脆的炸片,喝起来醇香浓厚。
礼帽问:“王呢?”
祝星戎还是昨天的打扮,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副猫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他端碗豪迈喝粥:“早就出去了。”
礼帽说:“那不如我带您去找王?”
祝星戎抬眼看着礼帽,身子一垮,歪靠在椅子上:“哎呀,腰好酸啊。”
礼帽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礼帽开着一辆类似于游览车的电动小车把祝星戎载到中心广场。
厨艺争霸赛就在这里举行。人群散去后,露出周围的四道圆形拱门,均在闭合状态。钢铁墙壁滴滴答答地流水,上面已经生长出铁锈。
礼帽介绍:“您应该也听说过,我们被人称作‘食品黑市’,其实我们更乐意称呼自己为交易市场。这里售卖着各种天然食品,各种时代、各种星球的美食都能在这里找到。顾客们用通用货币进行交易。而我们保证公平买卖,童叟无欺。商户进行了严格的筛查,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划定商铺的位置。现在已经有1039家商户入住。这是商铺分布表。”
他脱下礼帽向门口巡视的工作人员问好。
门口巡视的工作人员拧动阀门,圆形拱门自动打开。
祝星戎兴趣缺缺,他早来到这里许多次了,这些浅显的介绍对他来说不算新鲜事。
拱门后是宽大的通道,商户们在固定的摊位上沿街摆摊,白色的公鸡缸里放着刚出炉的粥,热香饼被浇上甜甜的枫糖浆,有顾客眨着困倦的眼神,边走边夹起沾满了酱料的热干面。
还有的小摊档根本不放美食。桌上摆着一缸金鱼,带着鬼面的摊主将手伸进水里,百无聊赖地逗弄红尾金鱼。
云康就蹲在这个摊档前看金鱼,她的眼神透过金鱼缸与祝星戎对视。金鱼在水里摇曳着尾鳍游动,在她的脸上撒下细碎阴影。
礼帽低声说:“这两个祖宗怎么凑一起了。”
他跳下车,正好听见云康问:“这鱼多少钱一条?”
摊主说:“500元一个小网兜,捞到了鱼送给你。”
云康感叹:“原来这个黑市的黑,是黑心的黑。”
她又说:“可是你一个网兜都没卖出去。还不如卖‘发呆的权利’”
摊主很有兴趣,请教道:“这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