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
“诶,你不许——”
祁臧刚开口,许辞立刻用强调的语气打断他。“我没生气。”
祁臧不免大笑。
许辞抬起下巴冷冷看着他。“记得正事吧?”
“放心。”祁臧给他做了个手势。
两人这次来高尔夫球上,是早打探到怀望科技的第一大股东兼董事长耿韦今天会来这里打球散心,所以特意来“偶遇”的。
之所以他们会来找耿韦,是因为舒延那边调查到一件让大家都没有料想到的事——
二十余年前,举报了老k、向警方提供重要证据、帮助警方端了老k老巢的人,居然正是怀望科技的创始人耿韦。
怀望科技的第二大股东疑似和关鸿文勾结,致使怀望股票大跌,并可能导致一个无辜的王玛丽死亡……
种种线索表明,这件事跟老k、跟四色花有明显的关系。
如此,时隔二十年,四色花回到锦宁市,首先就拿怀望科技开刀,很难说这背后没有复仇的成分。
祁臧和许辞特意来见耿韦一面,就是想从侧面了解一下情况。
很快,那助理回来了,一脸不情愿地说耿董同意见他们。
不过耿韦没在球场上见他们,倒是特意去了vip休息室,并让自己的助理秘书都退了下去,一个也没放进来。
“这位是谢桥谢总——”耿韦看向祁臧,“那这位是……?”
“是我一个朋友。”许辞抬眼,望了望周围,似乎在打量什么。
耿韦笑了。“这是我朋友开的,这间房里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任何监听设备。你放心。你看,我们两家公司打成这样,你来找我,瓜田李下的……我把自己的助理都留在了外面。谢总请放心。今天你我见面的事,不会有其他任何人知道。至于你最开始看的那个助理,他嘴很严,绝对值得信任。”
耿韦谈吐从容,风度翩翩,气质极为儒雅。
并且他说的确实是事实,打从进这屋子伊始,他就让其他人都撤了下去。
许辞想跟他谈的事情颇为机密,原本还在想怎么跟他开这个口,没想到人先想到了这一层,还主动这么做了。
这人看起来是个相当不错的儒商。
于是许辞也直接道:“其实我们来见你的事,主要不能让梅欲驰知道。”
“欲驰?他怎么了?”耿韦似乎有些惊讶。
看来他确实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
许辞却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他:“听说当年是你举报了老k?也就是桂大军。”
“桂大军?是……是。”提到故人,耿韦面露凝重,而后重重叹了一口气,“我……我跟他……”
“能说说当时的情况吗?”许辞问。
“请问,你为什么会问到这个?”耿韦反问。
“其实是警方最近发现有个案子跟桂大军有关。他们想了解一下情况。”许辞道,“所以……其实我身边这位,是市局刑警三支队的队长,祁臧。他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我其实就是个引荐人。如果不方便,我这就出去。”
倒不料从许辞口里听到这个回答,耿韦几乎心头一骇——难道桂大军回来了?
他眉头皱了许久,叹口气道,“我那些往事,没什么好不方便当着人说的。当年我刚从国外读博回来,满心都是创业的想法……我也一直有着研发药物,治病救人的心愿……
“只是哪有人能轻易实现梦想?我当年到处拉投资,却处处碰壁。我就是在那期间认识桂大军的。见他之前,我认真准备了ppt,背了好久的稿子……可桂大军他这个人……”
耿韦苦笑了一下道,“他只听了十分钟,就把我的电脑关了。我当时还挺生气,觉得他一点也不尊重人,抱着电脑就要走。谁知道他把我拦下了,说他听不懂我的ppt,不过觉得我人靠谱。他愿意给我投钱。
“就这样,我有了第一笔资金,创立了怀望……一开始我确实挺感激他的,还和他结拜为兄弟。直到后来我发现他的钱是怎么来的……
“我实在接受不了,于是检举了他……”
思及往事,思及那些在法理和情理间的挣扎,思及老k在一开始对自己的信任和帮助……耿韦的眼眶不由发了红。
“所以他恨你?”祁臧出声问。
“他当然恨我。他给我发的短信,我至今留着……”耿韦把自己的智能手机拿出来,翻出一张照片,拍的却是一款老实按键手机的照片。
按键手机屏幕上就是桂大军发来的短信——
“你等着,我会让你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我会让你跪下来对我磕头,然后一刀一刀把你凌迟至死!”
讲述到这里的时候,身为生物博士的耿韦面色变得无比灰败。“我知道我对不起他……但是……”
吸一口气,耿韦看向祁臧,“祁警官,难道桂大军他、他回来了吗?”
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都有一件事搅得耿韦不得安宁。
那就是逃出国的桂大军回来找他复仇了。
他经常因为梦见这件事而午夜惊醒、大汗淋漓。
现在这件事似乎总算要发生了。竟不知为何,他竟心生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祁臧看向耿韦:“针对此,我们会展开排查,也会想办法尽力保护你的安全。你最好也请一些专业的保镖跟在身边。与此同时,不要对任何人透露我和谢桥见过你的事实。
“另外,我想问问梅欲驰的事情。你是否知道,他可能私自出借了怀望科技的股票?”
耿韦摇头:“这件事我不清楚……当时桂大军那件事后,我这边研发资金一时跟不上,是梅欲驰解了我燃眉之急。他有29的股份,我也不过31。他、他也是我的恩人,怎么会……”
祁臧道:“那你对他私人生活有了解吗?比如,他患有艾滋。他是否私生活很混乱?”
“是……他确实经常出入一些声色场所。但太具体的,我不知道。”耿韦想了想,开口道,“我只知道他有一些迷信。”
“迷信?怎么说?”祁臧问。
“他老婆去世后,他老说他每天晚上鬼压床、家里闹鬼什么的。他那段时间脸色极差,说每天胸口疼,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说,他知道自己在外面鬼混,老婆伤了心,才会在死后折腾他。”
耿韦道,“我记得他找过道士,道士给了他一个生辰八字,说是再娶一个有那生辰八字的人,他好好对人家好,就能间接弥补他老婆。这具体是个什么原理,我实在不懂,他的原话我也记不得了。我一直是个崇尚科学的人。总之,那道士说,只要按着他的要求做,他家闹鬼的事就解决了。具体我也不太了解……”
“那他娶到了吗?”祁臧再问。
“也许吧?最近我见他气色还不错。”耿韦道。
语毕,犹豫了一会儿,耿韦又道:“你们提到桂大军要回来了,又说我们见面的事不能让梅欲驰知道。难道这两人……”
“不错。”祁臧道,“我们怀疑你们怀望的股票被人恶意做空了。有人从梅欲驰那里借走大量股票来操作这件事。而这个人,多半是桂大军的人。
“当然,这么做,梅欲驰也有损失。所以他可能只是被利用了。但无论如何,以防万一,此事不能让他知道。我们会就此事进一步调查,后期会有专业的经侦警察再和你接触。你配合调查,警方会帮你。”
·
作别耿韦,把该了解的情况全部了解清楚,祁臧和许辞回到球场,倒是真的打起了球。
今日天气晴朗,湛蓝的天际漂浮着流云,风拂过青青草坪,送来阵阵独属于青草的香气。
风景养眼,这样风景里祁臧打高尔夫的样子颇为养眼,他挥杆的动作干脆、而又流畅漂亮,直接一杆进洞,让在旁观看的许辞为他喝了个彩。
放下杆子,祁臧侧头朝许辞看去,他今天戴了个白色鸭舌帽,化着的皱纹状又被眼镜遮住了,故而看上去很有少年感。
“你也来一发?”祁臧问他。
许辞却是摇头。“不了。”
“怎么?”
“我确实少有不会的运动。高尔夫是其中之一。我无法理解这项运动的乐趣,所以没有学。”
祁臧问他:“我教你?挺简单。”
许辞摇头:“不了。说了没兴趣。你打吧。我看看就好。我是在想……”
祁臧带许辞打打球,本来是觉得他脑子懂得实在太多,想让他通过运动来换换脑子。
哪知根本没休息两分钟,许辞自己就又绕回到了案子上。“话说回来……分尸案是省厅在查。他们还没查到梅欲驰身上?”
不及祁臧回答许辞的话,手机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母亲大人致电。
“喂?妈?怎么了?”
“你多久没来看你爹妈了你自己说说!”
祁臧还没回答这问题,母亲大人继续道:“我怕你忙得饿死在家都没人管,打算给你冰箱添置点东西的,哪知去到你家一看……
“祁臧,你告诉我,阳台上为什么晒着几条姑娘穿的裙子???!!你跟哪个姑娘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