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不识好歹,你说你学的这些,什么做眉毛,做睫毛的,给那些亲戚朋友帮个忙怎么了?】
【她们又不是不付钱,何必要把关系闹的这么僵呢?!】
【还学会顶嘴了!】
【你要是多为我考虑一些,也不会这么的白眼儿狼,让你妈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来】
【我都说了,不喜欢吃烤串儿,你买回来给谁吃啊!】
【你说你,上学不好好学习,考个烂专科,现在找个好一点儿的男朋友都找不到,真的是,不知道把你养这么大是干什么的!】
【把你养这么大,你不说交个男朋友帮衬帮衬家里面,还好意思伸手问家里要钱吗?】
【你能和你弟弟一样吗?他要钱有用,你要钱干什么?还不是乱花钱!】
小九站在家门口,那些似乎还能回荡在耳边的刺人的话语消失不见,不是因为被遗忘了,实际上,门里的这个家,才更加的让她不想进去。
她深呼吸好几次,这才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今天是阴天,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屋子里就更昏暗了,一股浓烈的檀香味儿扑闭而来。
小九皱着眉头,下意识的打开墙上的开关,灯亮了。
引入眼帘的是她的母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些微胖,额高而突、腮骨外翻,面相并不怎么慈眉善目,定格在照片里就更显得尖酸刻薄了。她生前不爱拍照,也不喜欢出去旅游,就喜欢打麻将,和那些人唠唠家常。照片前是已经熄灭的香炉,香灰就散落在桌子上,旁边是摆放凌乱的板凳,看来来人挺多的啊。
小九绕过那些凳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不出意外的,自己原来的房间已经变成乱糟糟的储物柜了,她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些东西已经不知道被摆放到哪里去了,她找了一会儿,才在房间的角落里,床垫压着的下面找到了自己的东西。
小九一点儿也不意外,在空荡荡的家里面来回走动,找了几个还算干净的塑料袋,将自己的东西包好,拉上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家,将东西放到了房车里,摸了摸乖乖冲她甩尾巴的金毛麦克斯。
南栀看她的情绪还算是平静,也没有说什么,车驶向了医院。
医院里,小九问了地方,走向那里,每走一步,她都觉得无比的沉重,推开门,还有一些人在守灵,看到她时,还有些吵杂的灵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小九没有去看穿着孝衣的弟弟和正在角落里抽烟的父亲,她走到了照片前,行礼,鞠躬,上香,她知道照片后面的灵堂里躺着的就是她的母亲。
上香结束之后,她听到了从角落里传来的一声熟悉的呵斥,“你还知道回来?!”
声源的周围已经聚起了一些人,好像是害怕会出什么事情一样。
小九没有说话,弟弟走了上来,声音里还有哽咽,颤颤的开口,“姐。”
小九扭头看他,当真是他们从小疼爱到大的好孩子啊,也没有被养歪,还真的是值得庆幸啊。想着,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能让这么一大家子人团聚在一起的时刻,从未谋面的,许久未见的,都会在这个葬礼上再次重逢。说来也是挺讽刺的。
而有些人,也出现了。
只一眼,小九就看到了那个男人,过去了二十多年,她本以为自己会忘记,但现在看来,她依旧记得那个男人的脸。
八岁时的那个晚上,风雨交加,打雷闪电,掩盖了她疯狂的呼救声,她无力的挣扎着,细小的胳膊差点被掰折了,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的手印,那些画面,眨眼之间出现,又瞬间消退。如果不是家中突然回来人了……
小九有时候回想起来,会痛恨年幼无知的自己,当长大后,终于明了,她又陷入过去的痛苦,无法离开,她痛恨那个兽性的男人,也无法原谅幼小的自己,她去看了心理医生,也吃了药,但情况一直不见好转,或许,只要她一直存活着,这些事情就跟脚底的阴影一样,会一直跟着她的吧。
小九和那个男人的目光碰撞到一起,她本能的想闪躲,她曾经试图将这件事情告诉弟弟和表妹,向他们求助,可最后,她没能获得心灵上的抚慰,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生她养她的那两个人,大概也是因为她血缘上的父母不会相信她吧,而且他们或许会说,“他也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么!”这句话,他们曾经说过,不止一次的说过,小九因为生病吃药的缘故,记忆力一直没有那么好,可这些话,她一直记得。
感觉到自己的退缩,小九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勇气,握紧双拳,哪怕指甲插进肉里,流血了,她也一直盯着对方,盯死了他,而那个人,躲在远远的角落,目光游移着,最后低下了头。
弟弟顺着姐姐的目光,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本想说什么,但在看到小九的目光时,顿住了,他第一次见到乔汐那样的眼神,有恨意,也有无奈,含着泪光,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或者猜测到了,这个男人是谁。
这次相见显然是不欢而散,女儿的沉默不语,父亲的肆意辱骂,吵闹声,叫嚷声,就像是牌桌上七零八落、无法掌控自己命运而随意碰撞在一起的麻将牌一样。震耳欲聋的洗牌声掩盖了闲话家常的八卦声,眼神交换的窥探和不经意间的鄙视却不曾减少。
父亲叫嚷着,让她滚出这个地方,也不要参加母亲的葬礼,这恰巧给了小九一丝喘息的机会,她头也不回的逃离了这个勾起她痛苦回忆的地方,跑向了外面,阳光之下,却依旧寒冷。
南栀看到小九狼狈的跑了回来,很是吃惊,她抱紧自己,颤抖地到无法停下,显然是受了惊吓,南栀给她身上披上厚厚的毯子,去车上给她到了一杯水,麦克斯凑上前来,坐在她身边,舔着她的手,舔着她的脸,直到她扭头看向它。
小九伸手摸了摸麦克斯的毛,它吐着舌头,时不时的舔一舔她的手。
南栀把水杯递给她,温暖的茶杯捂热她冻得发青的手指,却捂不热她的心,不用问,一看就是结果不太好。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天渐渐的黑了,看她的样子,估计也不打算回家了。
小九捧着水杯,想了想,“我们走吧。”
“去哪儿?”
“广州,此行的目的地。”说完,小九抬头看着她,眼中有泪,有悲伤,但似乎也有一丝的坚定与逃避。“现在的我,真的很需要一场旅行。”
南栀点点头。
房车去加了油,驶离了武汉,开出去好远,南栀把抽纸放到小九的怀里,她由刚才的默默哭泣变成了放声大哭。
她恨这个家,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恨重男轻女的父亲,恨尖酸刻薄的母亲,恨理所当然的弟弟,她离开家的时候曾发誓,不会原谅这个地方的每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她原本以为,离开这里就解脱了,但现在发现,她有一个永远无法救赎的人,那就是她自己。
因为她还是充满着希望,希望父母能看到自己,希望有一天,能得到父母的道歉,可这一切的希望,随着母亲的离世,都无法实现了。她满腔的恨意也无法疏解。
儿女生来就渴望得到父母的关爱,可有些人,大概是没有成为家人的缘分吧。
电影于2019年1月2日在武汉开机,苏沐锦一饰演电影的女主人公小九,南栀由“三金”影后周迅扮演,两人曾在2008年的时候有过合作,周迅扮演一个轻信别人最后怀孕的单亲妈妈,而锦一扮演她的女儿,两人也凭借此部影片,获得了金马奖最佳女主角和最佳女配角的奖项。
南栀这个角色,有种经历了过往沧桑后的沉淀感,是小九的人生导师,可以说,锦一在写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周迅来主演。而周公子在接到锦一的电话之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虽然许久未见,但合作起来还是很默契的。
又是一天的戏拍完了,吃过饭,锦一回到了酒店房间,还没时间给她躺在床上休息,仅仅只是洗了脸,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毛孔,“好吧好吧,真的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了呢,希望结弦看到的时候少念叨我几句就好了。”
坐在桌子前,锦一拨弄了一下旁边柚子噗的耳朵,发了会儿呆,笑容憨憨的黄熊格外的可爱,看着时针快要走到12的位置上,她开始写今天的复盘日记。
2018年12月31日,锦一第一次体验了日本的新年,和家人们一起吃过晚饭后,结弦带着她出门去往慈眼寺进行参拜,这个时候,接近凌晨,大街上已经有很多人了,虽然是寒冬,但不乏穿着靓丽的女生,结弦看着自己身边裹得严严实实的锦一,笑了笑,他拉着锦一的手放进了他外套的大口袋当中,两只手交握在一起。
锦一虽然在拍摄《最美好的一天》时有了解过日本的文化,但听着男朋友清润的嗓音,娓娓道来,也是一种享受。她将手中已经捂热的5日元硬币投入箱中,摇了摇神坛前的铃铛,许下心愿,微微鞠躬,和结弦相视一笑,往里面走去。
抽签的人不算多,结弦看着自己手中的“吉”,有些沮丧,尤其是在疾病上有着“隐患”二字让他不放心,还是有些贪心了呢,这时,一张纸签递了过来,上面显示着“大吉”的字样,他抬头看过去,用围巾挡着下半张脸的锦一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给你吧,你应该比我更需要大吉吧。”
结弦把手中的签纸转过去,“我有吉了哦。”
锦一笑了笑,吸吸鼻子,“那我现在给你大吉加成,可以吧?拿着吧。我反正用处不大,你最需要啊。我只希望你这一年不要生病,不要受伤就好了。”
结弦接了过去,红着脸道谢,“谢谢柚子酱。”
“上面显示事业上气势大好,看来今年柚子酱的演艺事业肯定很顺利,健康的话,说你要在饮食方面多注意啊。”结弦仔细的看着锦一的签文,其余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恋爱,嘿嘿,此后顺利。”
锦一看着结弦偷着乐的样子也笑了,没有听见他小声的嘟囔着“婚事,可成。”
结弦觉得自己的笑真的停不下来了,他抬头瞄了瞄锦一,在她看过来的时候,他灿烂的笑了,然后将签纸折好,郑重的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中。
锦一挽着他的胳膊,两人往前走去。
结弦之前过来的时候,还会写绘马,把自己的新年愿望写上去,但后来因他慕名而来的人太多了,他便也省去了这一步。
两人回到家中已经是4点了,睡了个早觉,当天晚上,锦一便与家人一起,离开了仙台返回武汉,2019年的1月2日,《初九》正式开拍,而结弦也在5日的时候返回了多伦多进行恢复训练,1月下旬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了上冰训练。
训练结束,睡觉的时候,结弦舒展身体,躺在床上,不由得看向左手边的空气,那里,本应该躺着一个女孩儿的,现在却空荡荡的,他转个身,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好像抱住了什么一样,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好想你啊,柚子酱。
★久等啦!充满煎熬的2019年开始了!
《初九》,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献给每一个身处泥潭却渴望阳光救赎的女孩子们,希望大家都能过上自己的理想生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