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受立即停手,眼泪哗哗就流出来了。
“皇上,臣无能,无力提管东厂,求皇上让臣去南京种菜!给太祖守陵!”
万历语气和缓,低声道:
“不是你做的,那是谁。”
卢受一脸委屈道:
“臣不敢言,上个月司礼监魏公公和那人顶撞了一句,差点被打死····”
万历冷笑:“别给这里搬弄是非,不说,朕就治你的罪。明日便把你打发去南京!”
“皇上,是王公公。”
万历挥手让卢受退下,抬头望向还在跪着的黄克缵。
“宣武将军的六十万两抚恤银、人头赏呢?袁应泰把朕的钱弄哪里去了?!”
黄克缵汗如雨下,侧身望向首辅方从哲,方首辅像是没看见,根本不搭理他,缩着脖子抚弄手中的笏板。
“皇上,辽东经略只给宣武将军发了十万两银子,剩余的五十万两,臣也不知。”
老皇帝握紧龙椅把手,眉头颤动,牙齿打颤。
“这群·····这群···把他们抄家······”
万历忽然剧烈咳嗽一声,头重脚轻,一头扎在龙椅前面的青石板上,口吐鲜血,身子有规律的抖动。
“快传太医!”
·······
“传太子!”
半月之后,沈阳南门瓮城。
身材高大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在两名小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环顾四周。
但见开原军军容严整,一众文武官员在宣武将军刘招孙率领下,跪倒在护城河前,远远迎候朝廷派来的天使。
魏忠贤春风得意,满意的点点头,一把甩开搀扶自己的小太监,径直来到刘总兵身前。
大太监拉着刘招孙走了十几步,把众人撇在后面。
魏忠贤笑着拍打刘总兵肩膀,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贤弟,这次你干得漂亮!”
“啊?”
刘招孙一脸茫然。
“袁应泰、张铨被抄家了!我派锦衣卫在他们家抄出九十万两银子,新皇帝留三十万两,给你抚恤六十万两。”
刘招孙呆呆望着这个打行出身的大哥,听他继续道:
“王安和那姓袁的勾结,想杀咱们,被我杀了,他们全家一百多口,一个没留,还有一个魏朝,秉笔太监,也被我除掉了,兄弟!”
魏忠贤使劲摇刘招孙,摇的刘招孙旧伤快要复发。
“新皇帝把镇抚司交给我,把辽东交给了你,咱们兄弟俩要大展宏图!想杀谁就杀谁,再不用看别人脸色了!”
刘招孙点点头,脸上表情没有变化。
“啊?皇帝驾崩了?”
“驾崩了,现在登基的是泰昌皇帝,老皇帝的长子。”
“哦,”
刘招孙恍如梦中。
魏忠贤一把拉起刘招孙,搂着他肩膀,拽向瓮城。
“走,兄弟,该宣读圣旨了,以后你就是辽东王了!辽饷都要过你的手!咱们兄弟俩要把什么东林楚党全都杀光!”
刘招孙被九千岁拖着,不由自主往前走。
这一天来的是不是太早了。
一张向北的香案前,司礼监掌印太监魏忠贤徐徐一封犀角轴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竭忠尽瘁,固人臣职分之常;崇德报功,实国家激劝之典。矧通侯班爵,崇亚上公,而节惠易名,荣逾华衮。事必待乎论定,恩岂容以久虚!
查原任宣武将军、开原副总兵、三万卫同知刘招孙,少年英姿,容貌奇伟,习羽交驰,披肝沥胆。扬旆卫青龙城之战,奏班超定远之功!宽博谨慎,敦厚行义,通国达体,维岳降灵,自天佑命。爰从弱冠,屹为宇宙人豪;援兵辽东,独奋王师神武。身濒危而志愈壮,道处困而造弥深。绍尧孔之心传,微言式阐;倡周程之道术,来学攸宗。
开原孤城不倒,三军用命,逆转乾坤;辽左建奴尽灭,出奇决胜,扫荡胡塵。
爰及沈阳作乱,尤披坚执锐,旋凯奏功,速于吴、楚之三月。是嘉社稷之伟勋,申盟带砺之异数。
兹特封为“平辽侯”,封地五城(开原铁岭抚顺清河宽甸),升辽东总兵官、指挥使。刘招孙正妻杨青儿赋性柔嘉、贤良淑德,相夫于开原,升二品诰命夫人。
侧室金虞姬氏,本朝鲜国女。桃花战马,英姿飒爽,以巾帼效命辽东,古所未有。忠忱武略,足愧须眉!开原血战,催锋陷阵;浑河击鼓,力克东虏!特赐金虞姬三品安远将军,敕命三等淑人。
锺鼎勒铭,嗣美浑河之功烈;巻纶昭锡,世登犁庭之功!永为一代之忠臣,实耀千年之史册!
钦此!
刘招孙跪谢皇恩,接过圣旨,将圣旨捧过头顶,长跪不起。
魏忠贤大笑着上前扶起平辽侯。
刘招孙再抬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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