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啊,有个书生叫齐世美,是朕的老乡,住在均州龙山塔下,齐世美家境贫寒,与同县商户之女秦相莲成亲,后来,齐世美与同乡好友赴京科考,会试高中,名列二甲十八名,在江夏做了知县,为官清廉,政绩斐然。”
金虞姬平日多读话本小说,对这类一见钟情,私订终身,拨乱离散,及第团圆的故事颇为熟悉,笑道:
“难得你也会讲才子佳人的故事,可是这几日杀得人太多了,心中有愧?”
刘招孙示意她不要再打断自己。
“齐世美在湖广为官,老家一些旧识,很多人都跑来找齐知县“打秋风”,借钱办事,最开始时,齐世美碍于同乡情谊,还能勉强应付,不过自己那点俸禄很快花光,实在难以为继,就开始疏远这些人。”
金虞姬又插话道:“那他妻子在哪里?”
“无须争论这些小节,又不是看《狄公传》。”
刘招孙将茶杯放下,继续道:“那些同乡、熟人,求索不得,恼羞成怒,就开始诋毁齐世美,为首一人写了部话本小说,根据把齐世美写成是陈世美,编出了《铡美案》。”
“铡美案??”
金虞姬还没看过关于铡美案的话本小说,对陈世美这个人物一无所知。
刘招孙见状,耐心给她讲述道:
“北宋年间,陈世美上京赶考,三年杳无音信。其妻秦香莲在老家维持生计,含辛茹苦,一场饥荒让陈世美的双亲饿死离世。秦香莲埋葬两位老人,带着瘦骨嶙峋的一双子女,一路沿途乞讨,跋山涉水去寻找已经没有音信的丈夫。三年间,秦香莲吃尽苦头,陈世美却是意气风发,高中状元。
殿试时,皇帝决定招陈世美为驸马,陈世美欺瞒皇帝说自己不曾娶妻。
陈世美忘记了自己的来处,忘记了父母妻儿。三年后,秦香莲历经艰险,寻到驸马府,陈世美见到秦香莲,让人把她打了出去,还派人去杀他妻儿。杀手听到秦香莲的控诉,放走秦香莲,而后自刎。秦香莲到应天府告状,包拯受理此案,决定为秦香莲申冤,最终,陈世美死在虎头铡下。”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老百姓都把齐世美当做忘恩负义的典型,齐世美在同僚面前也遭受排挤,被迫辞官回到均州老家,最后,郁郁而终。”
金虞姬惊道:“完了?”
“完了。”
金虞姬怒道:“这是什么故事啊!”
刘招孙笑说:“这是流传在我们均州老家的故事,妇孺皆知,随便在均州城找個人,都能讲得出。”
“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这也太不合理了。”金虞姬读书没有破万卷,也有百卷,在她记忆里,从没有见到过这样荒诞的情节。
武定皇帝一手揽住美人细腰,一手在御案上铺开宣纸上写上几个大字。
“百姓不在乎什么贪官清官,他们只能看到,别人想让他们看得事情。正所谓,无善无恶乃圣人,朕不想做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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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武定皇帝召见民政主官谢阳、掌柜刘月儿,蓑衣卫刘兴祚等人进入安鹤宫议事。
“此次东征颇为顺利,各部兵马都有战获,如今,商会立功的时机也到了。”
谢阳刘月儿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武定皇帝又要唱哪出。正在众人疑惑之际,却听太上皇继续道:
“诸位皆是朕的心腹,便开门见山说了,大战才过,不宜继续杀戮,慈圣太后也不愿见到太多朝鲜人死去,朕现在想要的是朝鲜的银子,如何才能把他们的钱,变成朕的钱。”
谢阳刘月儿当然知道太上皇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朝鲜国贫民瘠,北边两道有些富户不假,指望从这些土财主嘴里敲出银子,只怕比登天还难。
民政官员都不说话。
刘招孙将目光投向谢阳。
“谢司长,你有何高见?”
谢广坤最擅长的后勤调度,物资采买,现在让老谢空手套白狼,不动用武力洗劫,确实有些勉为其难,硬着头皮道:
“陛下,臣有一个法子,就是歹毒了些·······”
武定皇帝笑道:“但请说来。”
谢广坤揉了揉鼻子,飞快向四周望了一眼。
“首先,给那些愿意迁往关内的富户发放路引,入关之前,要求各家将银两钱财存入大齐铺银。”
“继续说。”
“等富户出关后,便以路引不对为由,将其控制在辽东,拖延些时日,直到他们的存银到期·····”
刘招孙饶有兴致的听着,觉得这套路颇有几分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等谢阳说完,武定皇帝笑道:“好啊,这便是藏富于民,对这些土豪劣绅来说,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这个时代,人们的日常琐碎交易一般都是使用铜钱,佐以碎银;大宗交易则用银锭。
朝鲜两班大臣拖家带口难逃,白银十分沉重,异地搬运困难,不可能随身带着金银。
齐国的豫州银铺为他们换取银票,便可让这些人一劳永逸,买个放心。
有明一代,白银作为没有完成标准化的称量货币,有一个天然的缺陷:交易时需要鉴别银子的成色、称量银子的重量。
更别说一些私铸者在银子中加入锡、铅等普通金属,冒充足银。
而且,各地、各行业用于衡量银子重量的衡器标准也不统一,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货币改革势在必行。
当然,既然现在达到了朝鲜,那就只有先用朝鲜富户来试验试验“路引加银票”的神奇威力吧。
“陛下,我们可以提前放出消息,就说把银子存在豫州银铺,存银利息会高一些,不仅不收他们的钱(明代存银要给银铺缴费,千贯三十文),存的多的,豫州银铺还可倒贴银钱给他们,利息翻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