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导官听他说话语气,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接过望远镜去看,脸上顿时露出一道死灰。
“完了,来晚了。”
“不晚,送他们上路,刚好。”
一名传令兵忽然纵马上前,大声对两位主官汇报:
“城中打起来了!到处都在抢掠纵火,城中还有咱们的人,前锋骑兵说发现有号箭射出!”
林镇北声音颤抖道:
“一定是他们狗急跳墙,围攻张经略的标兵营,龙头,咱们·····”
何龙州挥手打断略显慌乱的训导官,取下令旗,递给传令兵:
“传我将令,骑兵让出道路,护卫炮兵上前,抵近城墙三百步,喊话城头守军,就说奉皇帝诏令,太仓现在归我们第八兵团接管,城中有人试图谋逆,要他们立即打开城门,让大军进城。”
传令兵收住缰绳,小心问道:
“何营官,若守军不开门呢?刚才哨马在前面看到城头正在架势火炮。”
“不开门?”何龙州脸上露出狰狞之色:
“那就让炮兵对城头发射火箭,直到守军改变主意为止。进城后,列队前行,掷弹兵在前,炮兵居中,骑兵殿后,遇有阻挡,格杀勿论,听清楚没有?”
传令兵将何龙州命令重复一遍,确认无误后,便策马消失在前面夜幕中。
等传令兵走后,林镇北诧异道:
“龙头,你让炮兵跟着进城作甚,把他们当步兵用吗?”
何龙州漫不经心道:“炮兵,就是炮兵,我何时说要他们当步兵!”
林镇北急道:“娄城不比辽东城镇,这里人口繁密,街市林立,单是州城就有十几万人口,谢司长派人说了,不能破坏太仓商业,尽量少杀人,这黑灯瞎火的,十几斤重的野战炮,一炮下去,不知······”
“商会哪懂打仗?炮弹不值钱,叛贼更不值钱,战兵的命,才值钱!火炮不介入巷战,难道让我的兵拿命去填吗?”
林镇北举起手指,颤抖道;
“何龙州,你草管人命!我要弹劾你。”
何龙州大手一挥,满不在乎:
“去吧,去弹劾吧。看看那几个把总有谁帮你说话。”
林镇北哑口无言。
“上边让十日平定叛乱,路上就走了八日,今夜不进城,拖延了战机,赵总兵会砍了你我脑袋,你我脑袋不值钱,第八兵团要复仇,这才最要紧。”
何龙州松开缰绳,胯下战马心有灵犀,开始缓缓加速。
“量个地,就拖了三个月,死这么多人,可知城中都是什么玩意儿。倭寇在山东闹得凶,第八兵团战场在倭国,老子时间紧的很,没空和他们婆婆妈妈,今日不屠城,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轰他几炮又如何。”
何龙州最后总结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说罢,他扬起马鞭,啪一声打在马背上,战马陡然加速,朝远处缓缓前进的火炮奔去。
留下林镇北一人站在原地,他望着火势蔓延的州城,暗暗祈祷张经略和他的训导官同僚们能平安安安。
片刻之后,林镇北骂骂咧咧,纵马扬鞭,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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