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不怕告诉你,如果不是杀人犯法,你的这一对心肝宝贝,早就陪着我那还没出世的小妹妹一起死掉了!”
她言辞如刀,刺得孟就山几乎站立不住,既惊且怒,捂住心脏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孙伯俞见状,连忙将倪晃买来的药拧开,喂孟就山服下,又转头对孟知葡说:“大小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当年夫人流产,先生的伤心,不比你们要少。”
“他是伤心。他伤心到转头去了小知山的度假别墅休养——带着那个女人一起。”孟知葡凉凉道,“爸爸,小知山的红叶好看吗?那红,像不像你们两个杀人凶手沾着的血?”
孟就山再忍耐不住,推开孙伯俞,上前就要给孟知葡一耳光。
孟知葡仰着头,神情平静地望着他,迎着光,那眼中似乎也带着闪烁的泪水。就好像是很小的时候,孟就山带着她去打针,她明明怕得要命,却没有放声大哭,只是眼泪凝在眼眶中,不肯落下来。
他心疼得要命,抱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烧得满脸通红,蔫蔫地伏在他怀中,还要安慰他说:“爸爸,我不疼的,你不要伤心。”
那时满心的欢喜,因为有这样好的女儿,似乎一生,都没有什么不知足了。可怎么,就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孟就山到底没有打下去,慢慢将手放下,旁边,邰鸣东本来已经扯住他的手臂,看他这样,连忙劝道:“爸,萄萄说话总这样没遮没拦,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孟知葡却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爸,你最好把你的宝贝晃晃护得好一点,不然说不准哪一天,她就真去陪我那个小妹妹了呢?”
这话一出,邰鸣东就知道要糟,果然,孟就山本来放下的手又猛地抬起来,重重向着孟知葡打了过去。
邰鸣东拦之不及,只来得及将孟知葡拽到自己怀中,这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吃了一掌,略显苍白的面孔便霎时红了起来。
孙伯俞惊呼道:“先生!”
又上前拉住孟就山,孟就山后退两步,似乎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自己会真的动手打人。
场中寂静无声,邰鸣东的手还牢牢揽着孟知葡,护着她也向后退去。
孟知葡他在怀中,像是被一颗遮风挡雨的树遮蔽着——
那风雨,却来自于自己的亲生父亲。
良久,孟就山像是疲惫至极,指着门说:“给我滚出去。”
孟知葡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邰鸣东先对着孟就山行了个礼,这才说:“爸,说实话,这事儿确实是您做得不对。”
说完,也转身走了。
等他们走后,孟就山缓缓坐下,半晌,苦笑一声:“老孙,刚刚那药,再给我吃一片。”
孙伯俞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慢慢把药给咽了,又问倪晃:“你刚刚和你姐姐说什么了?”
倪晃说:“我就是问候了一下大妈妈。”
孟就山虽然琵琶别抱,但倪晃察言观色,也只喊祝佩琴作大妈妈。
孟就山叹口气:“知道你心里不舒服,可是晃晃,你答应过爸爸的。”
“我是答应过您,不会去招惹她。”倪晃站在那里,手握在臂上,冷冷道,“我就是觉得不公平,我和她,都是您的女儿,她为什么可以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我就只能当过街老鼠?”
“谁让你当过街老鼠了?”孟就山想说点什么,可看她的神情,实在是说不出口,“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倪晃慢慢走过来,手指展开,露出藏在掌心下的那片肌肤,红得像是一片正在盛放的玫瑰。
孙伯俞到底拿来了烫伤膏,孟就山亲自替她上药,她像是不觉得痛,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等上完药,对孟就山说:“谢谢爸爸。”
孟就山说:“唉,下次……下次你还是离萄萄远一点。她这个性子,连我都不敢惹她,今天的事,不要说出去,知道吗?”
倪晃再也忍不住:“爸爸,是她泼了我,又对您出言不逊,为什么忍气吞声的又要是我?!”
“你要懂事!”孟就山放重语气,“她是你姐姐,你本来就该尊重她。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故意跑过来挑衅她,在她面前,我给你面子,可是绝对不能有下次!”
倪晃终究没有孟知葡那样的底气,孟就山一发怒,她就不敢再往下说,含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爸爸。”
孟就山看她这样,又说:“你母亲前些时候不是说不舒服?你陪她去小知山散散心。我有空的话,也会过去。”
这是他的让步,惯用的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倪晃心里不屑,面上神情很温顺说:“妈妈这是心病,医生也说,她心情好了,病也自然就轻了。爸爸,无论如何,求您多去陪陪她。”
孟就山嗯了一声,视线越过她看向外面。
这间包厢,两面都是整扇的玻璃,露出外面庭院中的流水潺潺,软红叠翠,疏阔秀丽。
水边站着一男一女,孟就山站起身来,有些不确定地问孙伯俞:“老孙,那边是不是……萄萄?”
孙伯俞定睛看去,脸色也十分古怪:“是大小姐。”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孙伯俞沉默一会儿,才说:“……大小姐和邰先生,像是在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