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炎起床收拾停当后，就给陈嘉穆打了电话，问陈嘉穆查看国安部监控录像的事情申请得怎么样了。

陈嘉穆回答，“林老师，您如果想看录像应该没问题，但是……暂时还差一点儿，我晚点给您回电话？应该不超过两小时。”

林炎问道：“我能看看宋教授的尸体么？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过去。等我看完尸体，估计录像那边也就差不多了。”

陈嘉穆捂住话筒，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对林炎说：“可以的林老师，那我过去接您吧。”

林炎抓起钥匙就走，“不用。”

陈嘉穆立刻声调都拔高了些，“可是萧哥交待过，让我照顾好林老师。”

林炎敷衍道：“他都进医院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随即挂断电话，叫车过去。

当林炎到达国安部园区，陈嘉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陈嘉穆将林炎带到停尸间，边走边和林炎说：“林老师您可不知道，因为这一百多具尸体国安部简直人仰马翻。七部的事儿其他部门不清楚细节也不方便打听，但是所有人都听说七部搞出了大事情……弄出一百多具无人认领的尸体，把停尸间都占满了。现在那十几位副部长天天讨论尸体要怎么处理。”

两人走到冷柜前。陈嘉穆打开其中一个冷柜，拉开裹尸袋拉链，“喏，宋教授在这儿。”

虽然有低温保存，尸体上还是已经现出尸斑。林炎先查看了尸体的耳朵、嘴巴、鼻孔，然后摸了摸衣领。林炎此次前来并不是想验尸，因为即使宋文雍是章鱼实验室的主人之一，当客机穿越时空，这一身份也并没给他任何生存下来的特权。

林炎是想确认，宋文雍身上是否藏着东西，比如——锚点。

林炎将宋文雍的胸口一寸一寸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有摸到。然而就当林炎抓起宋文雍的左手，想继续检查衣袖，动作却忽然停了下来。

人在死亡后，尸体会逐渐僵硬。然而宋文雍的手指却很明显在林炎的抓握之下，向内折叠出一个怪异角度。

宋文雍的手指被人掰断了！

陈嘉穆还等在旁边。林炎没有声张，只按了按宋文雍的指节，数了下他被人掰断了几根手指。

大拇指、食指、中指。如果手中藏了东西，那么掰断这几根手指，已经足够把东西拿出来。

林炎继续将宋文雍全身上下检查一遍，最后拉上拉链，对陈嘉穆说：“好像没什么异常。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监控了吗？”

陈嘉穆先打了个电话询问，然后对林炎说：“可以看了林老师，走吧。”

一百多具尸体安置到十三楼共计耗时二十分钟。尸体太多，难免摆放拥挤，密密麻麻，但从监控视角仍可以清楚看到，宋文雍的手提包最初是在他身旁的。只是不太凑巧，手提包刚被放下，就被另一尸体的衣物覆盖，恰好遮挡。而当个人物品登记完毕，工作人员将尸体搬运至停尸间，监控中就再也看不到褐色手提包的踪迹。

林炎问陈嘉穆，“登记的时候，这个手提包还在？”

陈嘉穆摇头，“应该已经不在了。清单里没有。但是那天在飞机上，我记得宋教授有个包来着，等我再找就发现找不到了。”

林炎心道，谁说陈嘉穆没长进了，这不挺长进的么。

陈嘉穆又说：“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国安部的人在做。内部的人下手，说实话……不太好查。”

林炎将监控重看一遍，边看边问，“怎么？怕伤感情么？”

即使搬运尸体的工作人员和萧越应颉陈嘉穆他们不是一个等级，林炎估计也省油不到哪去。这要是将他们挨个盘问，七部以后不用做人了。

陈嘉穆嗫嚅道：“也不全是。毕竟……有谁会比国安部的人更懂犯罪呢。国家安全部才是一个国家最不安全的地方。”

……

林炎一时语塞。

陈嘉穆可真是太长进了。这哲学思维，够格去给社科专业代课了。

录像中各路人员匆匆忙忙。林炎看到一处，忽然暂停，放大画面重看一遍，就这样反复几次，又退回去多了些，再看几遍。陈嘉穆紧张兮兮站在林炎身后，“怎么样林老师，有发现吗？”

林炎没再按播放，低头揉太阳穴。

陈嘉穆更紧张了，“林老师，您倒是说话啊！”

林炎想了一会儿，问道：“国安部所有地方都有监控吗？”

陈嘉穆摇头，“国安部涉及的机密太多，所以监控数量有限。甚至相对来讲，监控密度比普通地方还要低一些。”

林炎若有所思，“这样的话，如果想观察到一些人的无意识行为岂不是很难？”

陈嘉穆没太理解林炎的意思，“林老师是想观察什么样的无意识行为？”

林炎道：“比如——拿走手提包之后的行为。可既然你们监控缺失，那就大概看不到了。”

陈嘉穆仔细探查林炎的表情，追问林炎，“林老师，您是现在有目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