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再耳熟不过。
在第二空间时两人的手机被收走，穿越点的警报提醒也随之遗失。这几天两人忙着东翻西找，遂并未在新手机上重新设置警报提醒。
萧越打开大门，萧图探头进来张望一圈，“幸亏你们在这儿，不然这人我还真不知道放哪儿。”
萧越朝门外望了一眼，跨出门去，俯身唤道：“应颉！”
门外地上躺着一个皮肤白皙、双目紧闭的年轻男人。这张脸林炎从前见过，但那时还是萧图顶着这副长相。
林炎立刻打电话给陈嘉穆，让他叫国安部的医疗救援。萧图劝阻萧越，“别叫了，叫也没用。他这段时间可受了不少苦，能不能醒过来还不一定。”
萧越将应颉扛进实验室，放在沙发上躺好。林炎打过电话，向萧图道谢，“多谢你了。”
萧图专注望着林炎的眼睛，抬了抬嘴角，“客气。王劲川的骨灰……我没办法。‘林炎’给扬了。”
人都死了，再要骨灰也没用。林炎摇头，又问，“上次我们离开……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吧？”
萧图耸肩，“你也知道，他的目标本也不是你们两个。甚至我觉得……你们怕，他也怕。”
趁刚才两人说话的工夫，萧越已把心电监测仪搬到沙发边。林炎帮忙将仪器连到应颉身上，分出神来问萧图，“他怕什么？”
萧图坐在应颉脚边，懒散地活动肩颈，“据我观察和猜测，我们那边的‘萧越’可能对他……没那种意思。所以虽然他想方设法，要让‘萧越’回来，实际上他也很怕‘萧越’真的回来。他怕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林炎很纳闷林炎2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可现在有更重要的问题排在好奇心之前，“穿越空间的遥控只有一个吗？如果你没意见的话，可不可以把它留给我们？虽然林炎2很有可能再制作一个，但是至少可以为我们争取时……”
“遥控不在我身上。”萧图说。
林炎一愣。“那你……怎么回去？”
萧图抓抓头发，脑袋往后一仰，手掌疲倦地覆在眼上，“不想回去。”
虽然林炎不知道原因，但萧图不想回去大概是真的。当初萧图在宋文雍2手中拿到锚点，明明可以立刻回到第二空间，可他没走。后来萧图异能暴露，在他被国安部全力追拿的时候，他也可以回第二空间，但他还是没走。
只是林炎并不觉得这是因为萧图和林炎2心有龃龉。相反，林炎仿佛有种莫名感觉，萧图对林炎2也是有些微妙心思的。可萧图比萧琎活得明白。萧图明显心中有数，林炎2从没把他们当回事，而萧琎对林炎2有点上头。也正是为此，林炎觉得可以稍微信任萧图，但绝不能完全信任。萧图想要追求人格自由平等，反抗林炎2帮助他们救回应颉，这没什么问题；但如果让萧图知道，他们可能会对林炎2不利，萧图想来不会袖手旁观。
救援队已经在路上了。林炎怕来不及，于是没再多问，抓紧时间取了应颉的血样。林炎2的手笔很大概率医院搞不定，不如早做准备，以免日后麻烦。
萧图倚靠沙发坐着，如同万分疲惫。林炎收好血样，拿了瓶冰水，碰碰萧图的胳膊，“如果你没拿到遥控，你是怎么过来的？”
手臂传来凉意。萧图睁开眼睛，“有萧何。”
萧越倚坐在工作台上，微微蹙眉，“萧何为什么要帮我们？”
萧图接过冰水，拧开喝了几口，“萧何不是帮我们。他就是看不得‘林炎’那么糟践萧琎。我们几个人里，就数萧何最有个性，最有想法，反叛心思也起得最早。虽然我们不能彻底脱离‘林炎’，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但萧何帮我这一次，也够‘林炎’怄几天。关键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林炎’拿他也没有办法。”
林炎看看萧图，又看看萧越，感觉有点晕脸，“林炎2怎么糟践萧琎了？”
萧图默了默，而后嘲讽一笑，“糟践心意，还不算糟践？也就萧琎傻，对‘林炎’死心塌地。其实你说吧，萧何有什么不好，接受萧何是不是比追着‘林炎’强多了？”
这话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连多虑的空间都没有。林炎咋舌，对着萧越挑了一个“我早知道”的眼色，“你……果然是有水仙基因的。”
萧越，“……”
萧越走到林炎身边，伸手在林炎大腿上掐了一下，“我是很喜欢我自己。但我更喜欢谁你不知道？”
萧图把眼睛闭上，“行了别秀了。你们这样要是让萧琎看见，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说到萧何，林炎不禁好奇，“萧何这名字怎么起的？是林炎2起的还是他自己起的？”
萧图睫毛微动，忽地轻声笑了，“我们的名字都是‘林炎’起的。最开始他起的什么来着……萧何、萧峰、萧衍，还有萧十一郎。从我们苏醒、有意识起，我们就是现在这样的形貌，一切知识与思维方式都靠数据存储强行灌输。最初我们的人类意识不完备，大家都被动接受了这些名字。后来随着我们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真正的人，萧峰就不高兴了，他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死得不好看，非要让‘林炎’给我们改名字。
“萧衍和萧十一郎虽然没想死得好不好看的问题，但也觉得‘林炎’这么着有点瞎糊弄。所以‘林炎’就重新起了三个名字——当然，也是随便起的，可至少比原来稍微好一些。只有萧何，他觉得叫什么无所谓，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
答完问题，萧图停了停，问林炎道：“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林炎’再找过来是迟早的事——虽然这几天应该不会。他最近有点忙。”
林炎头痛地按眉心，“我们在试着找记忆移植的相关记录。只要他不再把我们这边当成实验室，不再伤及无辜，其他事情，我们都能妥协。”
萧图略一思索，“也是个办法。只是我不敢保证他有这么好说话。你们找得有结果么？”
林炎如实回答，“没有。我在想办法恢复记忆，寻找线索。老师总不至于什么记载都没留下吧。”
萧图说：“还真不一定。按阚教授的习惯，他的确会记下一些思路。但真正的核心要素，都——”在太阳穴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