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身边站着几人,看起来像是与她相知。他们满脸横肉,端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朝着她推搡着,吼着。
“这老东西死了,可他欠的钱还没还。你是他女儿,钱是不是你来还?”
其中一个伸出手去,将她的下巴抬起,□□道:“瞧这小模样水灵的,这小腰细的,不如我不要你这钱,也替你将这老东西埋了,你做我的小老婆,怎么样啊?”
“我不要!”女孩皱着眉头,躲着那人。
旁边几人立刻跟着笑了起来,起哄声不绝于耳,就要将她拉起。女孩身边围着许多人,竟没有一人出言阻拦,都是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好戏。
李浪深站在一边,原本不想多管,可这些人的冷漠与无情,却不知为何刺痛了她的心。
她拔出腰间的银剑,朝那些人掷去。那些人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待看见她时,表情又恢复之前的样子。
“哪来的八婆,坏老子好事!”那人朝身边人一挥手,立刻便围上来一群人,手上皆拿着兵器,朝李浪深走来。
李浪深冷哼一声,一抬手,那银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朝她手心飞去。那些人眼神都带了些许诧异,可还是故作镇定,朝她砍了过来。
沈寂听知道李浪深功夫了得,便也没有出手,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对付这群人,时不时伸出手去,替她收拾一些靠得太近的人。
她并未将手中剑收回剑鞘,而是就着剑锋,朝这些人腋下,手臂,背部,腿上砍去。她出剑速度极快,叫人根本无法看清,剑刃回旋间,那些人几乎已经被她放倒,捂着身体部位跪在地上,哀嚎着,嘶叫着。
血流了很多,滴滴答答润湿土地,洇开消散,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腥气。
看戏的众人见流血了,也都不敢在此地逗留,纷纷惊恐散去。还站着的人见她丝毫不给面子,十分害怕,也都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李浪深原本准备收剑,听见他们的叫喊声,却又阴狠地抬起头,转过了剑锋,朝着他们走去。
他们原本只是想吓退她,又怎么知道她会继续上前?于是他们死死瞪着她,嘴里骂道:“妖女,妖女!你是使了什么手段…”
就在她提着刀往前走时,沈寂听却拦下了她,说道:“算了,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地痞流氓而已,交给官府处理便是,没必要赶尽杀绝。”
李浪深并未看他,只是继续朝前走。
“够了,”沈寂听见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终于忍不住再开口:“阿琅,你别这样,放了他们吧。”
李浪深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沈寂听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言,也看着李浪深。
“你刚刚叫我什么?”李浪深冷冷地问他道。
“抱歉,我一时失言…”
没等沈寂听解释,李浪深就打断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季琅。”说完,她看着沈寂听,提起剑,顷刻间刺穿了那几个人的胸膛。
血溅了她一脸。
她却仿佛丝毫不在意,只是看着沈寂听道:“为什么你总要说我是季琅呢?”
沈寂听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才红着眼问她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杀他们?他们虽然做多坏事可是命不该绝!他们还有家人,你难道不为那些人考虑么?”
“我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考虑?”李浪深似乎很是疑惑,“他们的死活与我何干?要怪就怪他们自己,非要做坏事,难道不是该死?”
“是,他们是有罪,但是也该交给官府审判才是!阿深,我们没有审判别人的权利。”沈寂听根本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反驳道。
“交给官府审判?这些人哪个不是早就与官府狼狈为奸,不然怎么敢在这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剑上的血有些凝结,一块一块结在剑上,她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叫我来替天行道,送他们去阎王殿受往生,说不定来生还可以做个好人。”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沈寂听有些生气,提高了些许声音。
“怎么,”李浪深见他反应如此,说的话不自觉地变得有些难听,“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就是一个妖女,是不是你也觉得我该死?”
“我还以为你会不一样。”
她情绪有些失控,就在这时,她脑子里闪现出一些情节,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场面。
她的头就像炸开了一样疼,纷乱交杂间,她朝着沈寂听大吼了一句:“要是官府有用,他们就不会死,山庄就不会覆灭了!”
沈寂听原本很是气恼,听见这句话之时,那些想法却统统烟消云散了。
他愣了一会,见李浪深捂住了脑袋,似乎很是痛苦,连忙扶住
蹲下的她。
她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她想起了从前的事?
沈寂听内心突如其来的一颤,他害怕她记起曾经的事。
万一她想起了那天,万一她想起了与自己决绝的剖白,不愿接受自己,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沈寂听几乎是颤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她道:“阿深,你怎么了?”
李浪深依旧捂着自己的头。那些场景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她脑中不管不顾地急速跑着,叫她十分难受。她只是不住摇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
路边频频有人侧目,想看热闹却又不敢靠近。沈寂听忙脱下外衫,罩在她头上,挡住了那些人探究的目光。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她道:“没事没事,不要乱想了。”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李浪深才缓过来。她抬起头,嘴唇已是变得煞白。她对上沈寂听担忧的目光,只是回道:“我没事了。”
沈寂听也不敢问她到底想起了什么,只是强自笑了笑。
李浪深朝着那个女孩径直走去,最后蹲在了她的面前。她抬起手摸了摸那个女孩的脑袋,朝她温柔笑道:“没事了。”
她掏出一个杏色荷包,放在了女孩身侧,就要起身离开。那女孩见她要走,赶忙拉住了她的衣摆,仿佛是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组织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善人姐姐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