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后悔?”沈寂听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地问道。
“楚楚…爹爹对不起你…”他却根本没有听见沈寂听的话,只是不断重复着,好像被打击得不轻。
“现在你也该偿还当年的罪了,”沈寂听冷眼看着他,没有一丝恻隐,缓缓举起剑,“人心不足蛇吞象,你该遭天谴来抚慰钧雷山庄与晚香楼众人的在天之灵。”
他一剑贯穿了秦醉生的腹部,秦醉生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面,仿佛已经失去了与他们交涉的力气。
沈寂听将剑拔出,交给了李浪深:“他理应受到该有的惩罚,你…”
李浪深二话没说,接过剑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里带着复杂的东西。她没有再问他有关钧雷山庄当年之事,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的烟水寒天,是不是沈昔照给你的?”
“是又如何?”
李浪深心里一沉。
他却仍旧不甘心,依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吐着血沫转过来狠狠盯着李浪深,似从地狱来的恶鬼:“我已经叫人将这边的消息传给了其他门派,不出半月,他们就会知道你就是真正的季琅,还苟活在世界上。你以为沈寂听还能护你几时?”
“不如祈祷自己能再多活几日,这件事,远远还未结束。”
李浪深心里一惊。她瞥了一眼沈寂听,明白过来秦醉生是故意将此事告诉自己,沈寂听并不知情。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的季琅,还需要依靠他人?”
她一刀捅穿了秦醉生的心口,垂着眼帘,在他耳边呓语:“再见,舟叔叔。”
秦醉生终于气绝。
他的血液似滚烫的铁水,浇在她手上激起一阵颤栗。李浪深感觉到剑上有些不对劲,却并未告诉沈寂听,只是将剑递给他,“拿好你的剑。”
若是从此时开始倒数,马上就到了正派讨伐她之时。那时他们会知道她此时的身份,会为难千刹宫,为难毋怨和莫尘吗?
她恢复记忆,身体里的毒蛊也已经开始运作,魔功也开始肆虐,她可能已经没几天好活了。
和沈寂听也没有几天相处时间了。
两人将秦醉生的尸体埋了,立了碑,写上了名字。
“我们走吧。”沈寂听笑着朝她伸出手,等着她的回应。
李浪深也朝他一笑,牵过沈寂听的手朝前跑着。
“为什么忽然走这么急?”沈寂听莫名。
“因为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日子。”是她重拾往日记忆,找回自己的日子。
两人回到梅园,众人皆已苏醒,只剩付盛欢还昏迷着,红翊正静静守候在他身边。
每个人都没有说话,似乎各自在想着什么。
李浪深看着借阴,心里好似有个罐子,五味杂陈皆被打翻。一声‘哥哥’,就这么卡在了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如同几十年后回乡,竟是近乡情怯。
嗫嚅半天,她最后却只吐出一句话:“你们都坐着作甚,我们走吧。”
雁翎抬头看向李浪深,好像发现了些什么,眼里漾起些许波澜。
沈寂听来到付盛欢面前,试探了他的脉搏,皱紧眉头问红翊:“他为何还不醒?”
红翊还想着梦里的往事,表情也带着些忧虑:“我亦不知。许是身体太差禁不住精神的侵蚀,休养一会应该就无大碍了。”
姜离合也一改往日咋呼的性格,在一边坐着,不发一语。李浪深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该走了。
借阴率先站了起来,一如往日玩世不恭的样子,问道:“你们俩去哪了?秦醉生和秦楚萼呢?”
“都死了。”李浪深默了默答道。
“死了?我就做了个梦他们就死了?也太离奇了。”借阴嘀咕道。
“你就做了个梦?”李浪深有些期待,忙问:“你梦见什么了?”
“也没什么啊,就梦见一堆美人和我喝酒,肤白貌美仙人之姿,那小腰细的,嘿嘿嘿。”借阴故意逗她,猥琐地笑了笑。
雁翎正在收拾东西,走过他身边给了他屁股上一脚,险些把他踹翻。
“小翎你干嘛!”借阴摸不着头脑。
“梦里的美人这么好,你怎么不干脆留在里面别出来了。”雁翎白了他一眼,拾起了地上的弯刀用布擦拭着。
借阴嘻嘻笑着,狗腿地跑到她跟前献着殷勤。
看来这件事不足以叫他想起自己的身份,李浪深暂时放下了心。此时叫他知道自己就是季淳,他一定会十分自责。
为了保护好他,李浪深选择了缄默,却还是有些失落。
沈寂听背上付盛欢走在了后面,其他人都回房间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晚香楼。
走之前,雁翎看着这些被冻成冰块的人,心有不忍:“他们怎么办?”
借阴耸了耸肩。
“若是不处理,明日就会有人知道晚香楼被灭之事。”李浪深看向沈寂听,“他们的死因是你们霁月阁的《玉辰心经》和烟水寒天,老江湖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寂听却十分平静:“自从我跟随义父回冲衡门,霁月阁便被我重新交予韶光阁主管理,待我给义父传信告知此事,揭露秦醉生,顺便再捎上沈昔照。”
“啧啧,你忒心黑。”借阴缩着脖子看向沈寂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