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听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片刻后恢复如初:“她走了。”
“走了?她去哪了?”
“快些回吧。”沈寂听不愿再回答,一脚跨上了船。
这些人必是因李浪深而来。若是说这件事是付石开所为,为何那日他会对自己说那些话?难道他只是为了从自己这里套话吗?
可付石开并不是两面三刀之人。他是好面子,是爱逃避问题,可他那日所言明明是真心。
但是他对母亲和自己的所为叫沈寂听无法真正相信他。若是今日这些人是他召来的,若是他真的想要对李浪深下手…
沈寂听狠狠闭了闭眼,他不愿意再想。
在他内心深处,对付石开此事可谓是纠结又拉扯。他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又在自己最困难的关头救了自己,给了自己名利地位,安居之所。可他却又做过那些禽兽不如之事,叫自己栖身暗珏数年,尝尽百苦。
自己该如何是好?
冲衡门议事厅中,大多数门派皆已前来,在厅中窃窃私语。付石开就站在上首,沈昔照站在他身旁,都没吭声。
下面忽然有人出声问起:“冒昧问付盟主一句,你可曾见过一人?”
台下众人瞬间安静,或偏头看向这人,或抬头观察上首之人,皆心有所思。
“何人?”
那人又接着说,“钧雷山庄的叛徒季琅。”
付石开心下一惊,表面上却装作无事:“她不是早就死了吗?”说完偏头看向沈昔照,“夫人你说呢?”
他根本不知今日众门派上门之事,若是说此事由谁策划,只能是沈昔照。
“我亦不知。”沈昔照端庄一笑。
付石开将这个问题抛给自己,就是为了质问今日之事。可她怎能将此事暴露?
“可前几个月我们却在夔州见过她。”那人又说,“莫不是我看错了?”
“俺也瞧见了,”大胡子胡延喊道,“我们曾在夔州街上见过她,她身边还有那姓沈的小子。”
“当日在夔州摆宴之时不是已经说了吗,”徐松闲闲开口,“那女子不是春雨阁的顾鸢小姐吗,与那季琅又有何联系?”
“那日之后我晚香楼便派人调查了,”秦扬拱了拱手道,“春雨阁小姐早已消失不知所踪,春雨阁众人更是昏迷不醒,多亏我家老爷出手相救。”
绽寒山的落华也开口:“这么说,那日出现的顾鸢就是假的了?”
“表哥的为人大家应该都相信,他说过的话应该不会有假。”沈昔照肯定道。
“那日后原本我家老爷就要将此事公布出去,奈何刚调查完毕,晚香楼就遭此劫难…”他说着,眼泪却流了出来,忙用手袖擦拭:“可怜了我晚香楼,最后只剩下我一人…”
“晚香楼之事我们都知晓了,”徐松惺惺作态道,“还请这位兄弟节哀。”
“这晚香楼又是因何缘由被灭门?”落芳疑惑道,“莫不是,这与我们今日所说的季琅有何关系不成?”
“老朽以为,这两者必有关联。”一个灰衣老头忽然开口,“诸位才质疑顾鸢的身份,秦楼主才调查完春雨阁晚香楼就被灭门了,此事不与当时那女子有关,那又与谁有关?”
“这人必是季琅无疑了。”
“她再次出现,难不成又要再搅江湖个腥风血雨?”落华恨道,“当年没有替天行道除掉这妖女已经是放她一马了,如今她竟然还敢来,还敢屠戮晚香楼的众施主,真是该死!”
“此女现在在何处?”徐松适时插话,“当年之事还未完全了结,又有如今之事,我们一定要将她抓住,杀掉此女,还江湖真正太平!”
“那姓沈的小子不是与她常在一起吗?叫他出来,给我们个说法!”
“就是,沈少盟主呢?他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当日我就觉得奇怪,这世间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么?沈少盟主与她又有联系,不是季琅又是谁?”
“这少盟主莫不是故意包庇季琅,混淆我们的视听吧?”
“说不定晚香楼也是他与季琅一同灭之。”
底下众人猜测声渐大,整个议事厅都是嘈杂人声。
这时,议事厅的门却忽然开了,沈寂听与付盛欢二人走了进来。“诸位找我有何贵干?”
霎时间,众人都闭上了嘴,转过头看向沈寂听。
“寂听你终于来啦?”沈昔照却忽然开口,“你去哪了?义父义母都快急死了。”
“是啊,这姓沈的还不是付盟主亲儿子,说不定与付盟主都不是一条心。”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义父,”沈寂听朝付石开恭敬行礼,却全然不看沈昔照一眼。
“沈少盟主来得正是时候,”徐松率先开口,却是质问的语气,“少盟主身边的女子为何不见了踪影?”
“我身边有谁,去了何处,与你何干?”沈寂听轻蔑一笑,“莫不是青鲨帮呆久了,以为冲衡门都是你所属,人人都该服你管了?”
“再过不久,岂不是连封芍的江山你都敢指点了?”
“你!”徐松暴怒,看了眼上首的付石开却不敢说什么。
“寂听!”付石开皱了皱眉,“浑说什么!怎敢拿国家社稷作比!”
“付盟主收的儿子还真是一表人才,丰神俊朗,”落芳笑道,“再过不久怕是也能将冲衡门交予他掌管了。”
付盛欢却听不懂好赖话,以为落芳在夸奖沈寂听,头仰得老高赞道:“师太好眼光!不光冲衡门是我哥的,就连这个盟主之位以后也是我哥的,义父亲口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