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暗红色土地上,唯有一座光辉而绚烂的城池矗立。
往日里,古老而安静的神城中堆满了数不尽的尸体。
既有飞禽走兽、根系巨大的植物等常见生灵,还有许许多多,遮天宇宙中或早已灭绝、或从未诞生过的种族。
明白地向人展示着,此地的轮回贯通诸天万界,绝非只是某一个宇宙。
然而,今日,本应死亡弥漫的神城中,有两道浑身笼罩在仙辉中的身影屹立,甚至驱散了部分幽冥死气。
听灵宝天尊将其昔年求证轮回之事道来,周洛也不由浮想联翩,做出猜测道:
“所谓的‘功德’,想来,不过是众生念力的另一种体现。若是能参悟尽‘功德’的奥秘,让修为有成之人都能走轮回路,岂非是另类的长生?”
闻言,灵宝天尊微微一笑,旋即略带揶揄道:
“道友格局之大,当真心怀广博。老朽昔年,也不过是想借轮回之事,钻研出活出另一世的法门来,倒是没有想到能够泽被万灵。”
“道友当真要折煞我了。”周洛缓缓摇了摇头,脸上是分外谦虚的神情。
毕竟,即便灵宝天尊的境界修为再高,但终究还是遮天宇宙中的人物,对于轮回这一类超出他们认知的事物,自然不会纳入考虑。
将脑海中天马行空的想法暂且搁置,周洛决定向灵宝询问其眼下真正想了解的东西:
“若真的说起来,道友你才是惊才绝艳,令人钦佩啊。”
说出这番话来,倒并非是客气恭维,而的确是发自周洛内心。
“道友你没有自斩,仅依靠自身便活出六世来,当真是震烁古今了。恐怕,即便通天此世不步入魔道,道友你依靠自身就与世长存,也并非不可能。”
可谓是闻弦歌,知雅意。
灵宝天尊的双眸中有慧光闪烁,但笑不语。
最终,其还是怅然一叹:
“若不是真的走投无路,此世又怎会至于如此地步?”
周洛心中也明白,活出六世,已然耗尽了灵宝天尊的所有心力,这一世,便再无续命的法门了。
仅以目前来看,灵宝天尊绝对是乱古以后,遮天宇宙中,于长生路上走得最远的至强者。
从他留下重重后手,针对通天,便可看出其心怀苍生,哪怕身陨,也绝不愿为祸世间。
真正意义上地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灵宝天尊倒是显得愈发通透、洒脱,笑着看向周洛道:
“若无道友相助,恐怕诛杀老朽真身亦是难上加难,更不用说保下老朽的本性灵光,以及截教传人……”
“此间种种,老朽实在无以为报,今日,便以昔日活出六世的法门相赠吧。”
原本,周洛还准备旁敲侧击,或者用自身的经文以及诸多秘法交换。
没曾想,灵宝竟如此潇洒,当真令人叹服。这些法门,肯定不能完全照搬,但参考一二也能省却他很多工夫。
对此,周洛自然也不过多客套,郑重拱手道:
“先谢过道友了。”
灵宝随意地摆了摆手,旋即便开口道:
“据说,道友也曾同帝尊一道,炼出过九转仙丹来,想来不死药和仙丹就无需再提了。”
闻言,周洛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道:
“道友于北海观摩仙尸一事,我也知晓。”
灵宝点了点头,略做思索:
“既如此,老朽便将活出后面三世的心得体会一并传授给道友吧。”
话音落下,灵宝天尊的眉心处,便有一道五色绚烂的神念传出。
周洛肯定是欣然收下,细细体悟。
不出所料,灵宝天尊果然是借观摩真仙道体,领悟了长生奥秘,活出了一世来。
至于通天这一世,和他此前的推测一般无二。
的确是参考了冥尊的法门,借助古老的葬土,蒙蔽天机,假以肉身通灵、孕育的阴神现世。
除开这两世外,当中的一世,饶是周洛,看到后也不由瞠目结舌。
竟是道门传说中的尸解之法。
此法刚猛霸道,究其根本,乃是与天夺命。
首先,需要尸解之人修为足够,引动成仙大劫。
若是真的战力通天,顺利渡过大劫,便能化作一尊战仙,自然与世长存。
而若是无法于红尘中化战仙,亦可于渡仙劫的过程中汲取天劫之力,暗蕴长生仙精。
最终,肉身炸开,元神崩裂——是为尸解。
感应到渡劫之人身死道消,仙劫自然便会散去,而真身便能藉此活出又一世来。
难怪灵宝天尊会横尸宇宙中,头颅所化的天兵古星更是被帝尊和冥尊用作天庭的练兵之地。
兀地,周洛又想起了一事来,旋即神情古怪地看向灵宝天尊:
“此尸解之法,道友可曾传授给你的弟子?”
闻言,灵宝天尊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旋即,又变作了欣慰的神情:
“看来,道友你是见过那泼猴了?”
对此,周洛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摇了摇头:
“石猴冲击极道失败,早已逝去不知多少万年了。我只是碰巧见过其后人,六耳猕猴和斗战圣猿。”
周洛灵觉敏锐,灵宝的神色刹那黯淡,沉默许久才悠然一叹:
“那泼猴本就是短命之相,没曾想,鬼灯竟也没能压住……天命昭昭,因果命数,果然如此。”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送别了不知多少亲朋故交,在听到爱徒的噩耗后,灵宝也不由露出人之常情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