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娘讲得天花乱坠,面色绯红,恨不能亲身示范,芷兮却听得如坐针毡,第一次觉得男女床帏间的那点事,原来可以如此恶心吗?
这一刻,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点庆幸,幸亏她所嫁之人是个太监,否则真是要了她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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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下了场雨,天还未放晴,灰蒙蒙的让人心中十分压抑,到了晚间就更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格外让人烦躁。
禹州城的刺史府,刺史许德元刚在正厅用完了饭,打算去新收的小妾房里歇息。
这小妾乃是禹州辖下扈邑县县令所进献,听说长得沉鱼落雁,身姿妖娆,甚是诱人。
许德元这人平素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各种各样的美人,辖下的官员也都很会投其所好。当然曾经也有那种不知轻重妄图反抗之人,许德元自然有办法将他们的逆鳞拔出。
总归山高皇帝远,禹州城远在京城千里之外,他明面上的差事办的漂亮,京城自然不会注意到他私下里的生活。
这样想着,许德元的脚步更快,甚至亲自拿过小厮手里的灯笼,拖着略微肥胖的身体,一路小跑着进了小妾的新房。
房内有些暗,只有床前燃着一盏半亮不亮的油灯,许德元进门时还差点被绊了一跤,不过看到床上坐着的那抹娇柔纤细又微微颤抖的身子,他也顾不得生气。
许德元边往床边走边脱衣裳,正要扑上去,却眼尖的发现床上的少女一脸惊恐的瞪着双眼,看的却是他身后。
与此同时,许德元也敏锐的感到了一股杀气,他心头一跳,连忙转过身,就瞧见床对面的妆台那,似乎坐着一个黑影。
屋里昏黑一片,微弱的灯光只够照亮床边,他看不清黑影的模样,但不知怎么的,他就是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
许德元心想,阎王索命差不多便是如此了吧。
他咽了口唾沫,镇定道:“阁下是谁?为何深夜闯入我家中?”
回应他的是一道清脆的拔剑出鞘的声音,许德元额际已经渗出冷汗,他将床上抖成筛糠的女子拉起挡在身前,道:“阁下有话无妨好好说,何必舞刀弄枪呢?不如……”
话音未落,冰凉的剑尖已经抵上了他的咽喉,就着微弱的灯光,许德元看清了那剑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他下意识的就要张口喊人,那剑尖又超前了一寸,仿佛他稍微一动,剑尖便要没入他的咽喉。
许德元屏息不敢乱动,好声好气的道:“阁下有什么需求,尽可说来,我一定……”
黑暗中的冯奕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起伏,“公主在哪?”
许德元一懵:“公主?什么公主?”
冯奕慢慢走近,身上的血腥味与冷气让许德元双膝一软,差点跪下。
冯奕调转无尘剑,用剑刃抵着许德元的喉咙。
许德元终于看清剑柄处那两个字:无尘!
他缓缓抬头,来人的面容渐渐显露在灯光下,那张脸上也带着血迹,配着他狰狞的表情,许德元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双膝一弯跪了下去,被他硬拉来当做盾牌的女子更是连尖叫都发不出,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冯冯冯……”许德元双唇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对,是我,难为你能认出本督!”
此话一出,许德元更是吓得不轻,背后冷汗涔涔的往下流,他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在禹州,怎么会劳动这位大驾千里迢迢从京城而来?
他没有见过冯奕,但却听过他的名字,那是个比鬼神还要令他们这些朝廷官员忌惮的存在。
他出现以前,地方官员心里多多少少会存着点往京城挤的心思,然而这种心思在冯奕杀了几个朝廷官员,却不受安庆帝一句斥责后,被无声无息的掐断了。
那几个官员是犯了点事,但大靖的律法放在那里,怎么也轮不到他冯奕出手,可安庆帝非但没有惩罚他藐视律法,甚至夸赞他:为朕分忧,卿乃第一。
自那以后,地方官再也不敢想着往京城凑,许德元更是如此。
他在禹州可以只手遮天,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但到了京城,谁知道他会得一个什么下场。
心思电转间,许德元的脸色变得煞白:“大人,不知小人犯了何错?”
“你错就错在不该惹了本督的人。”
“……大人可否明示?”许德元哭丧着脸,是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冯奕淡淡一笑,如鬼魅般出手,许德元的半截胳膊瞬间掉落在地,喷出的鲜血溅了许德元满脸,巨痛让他想要大喊,喉间的无尘又动了动,许德元只得硬生生将痛呼声忍住。
“昨日午后,城外的小河边,平阳公主被人带走,抓走她的人声称是要送到刺史府的,本督现在问你,公主在何处?”
许德元嘴唇哆嗦,汗水渐渐将脸上的血迹给冲淡,“大人明鉴,我不知道公主在哪里啊。”
这却是实话,给他进献女人的人太多,他不知道这次出手的是谁。
冯奕却不信他的鬼话,他缓缓道:“明日这个时辰,本督要是见不到公主,你的这颗头颅,便也不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