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还是一对痴男怨女。

看他们识时务，纪玲珑给他们一个真诚的笑，“是，我们看得出来，人命官司没有，但血债有，那些人被你们取走的可是心血。”

女鬼皱了皱眉，“我们只取了几滴，他们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的。”

“是，是能恢复，”纪玲珑转着手指上的戒指，看似不甚经心，将戒备和攻击的责任都丢给了身旁手持灵剑的凤翎，“但凭什么呢？他们拼着身体虚弱，冒着丢命的风险，一无所知的以血供养你们？就算是献血也讲求一个自愿和无害吧？”

“哼，那就算他们倒霉呗。”男鬼不屑道。

“阿示！”

“哦，算倒霉吗？”纪玲珑没管女鬼的焦急，嘴角依旧弯着，眼神却凌厉了起来，“那我们今天打你们一个魂飞魄散，是不是也可以算你们倒霉？”

“天师大人，阿示他……”

“事情都是我干的，凡凡一滴血也没吃过，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男鬼抢白道。

“哼，匹夫之勇。”凤翎的这声冷哼让对面的两鬼都吓得抖了抖，实在是积威甚重——虽然见面才几分钟，但凤翎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令鬼绝望。

“你是三岁的小孩吗？今天我们若是来杀你们的，你以为我们会杀一个再留一个后患吗？

“人间阳气对长时间处于其中的魂魄有害，即便修炼成阴鬼可以抵挡，但终究不如地府的环境适合阴物，所以我们念在此以非阴邪之法修炼的阴鬼更加不易，遇到能度便度，轻易不会说杀便杀。

“可你们！多年苦修，为何一朝破戒，一旦伤人性命，即便不被我们打散，入了地府，地狱的刑罚可比人间的牢狱之灾痛苦多了。”凤翎说到后面音量都大了起来。

纪玲珑也有些意外的看向凤翎，以往这种时候一向是她在叨叨，凤翎的话实在少，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女鬼则一脸苦笑，“二位大人好意小女子明白，我做鬼也不是一年两年，也知道若伤人定有天罚，但……阿示受伤了，他的修为本就不高，我怕……这人间阴气聚集之地不好找，又多是有主的，我只能用这个法子……”

听了女鬼的话，纪玲珑停下手上转戒指的动作，直盯着两鬼看，看得他们直发毛，好一会儿她才道：“若真如此，我将你们送回地府，可愿？”

女鬼面上露出惊喜之色，“当真？”

“骗你们我又没钱赚。”

纪玲珑一句话那女鬼喜色更盛，连那男鬼也期待的看过来。说到底他们其实也不愿滞留人间，与那些冤魂怨鬼不同，他们没什么执念，至少在遇到彼此前没有。女鬼当初刚死的时候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勾魂使者，飘荡了几年又因缘际会摸到一点修炼的门路，百年过去了，她一直谨小慎微，就是希望有一天入地府时别一身业障，打入地狱；男鬼则是将入鬼门的机会让给了枉死的妹妹，那女孩为了报仇已经在人世飘荡很久了，再不入地府怕是要魂魄不全，男鬼比妹妹幸运，之后遇见了女鬼，同她一起修行，总算稳住了魂体，哪知……唉，都是命。

“不过……”两鬼神色僵在脸上，纪玲珑暗笑看他们变脸，慢悠悠道：“你们虽未伤人性命，但以人心血修补魂体是邪道，入了地府也是要受罚的。”

女鬼看了看男鬼难看的脸色，试探道：“那，我们……”

“你们若想留下我自然也不会押着你们下去，但你们要还想再取心血，我们一定打散你们。”纪玲珑即便是说这么凶残的话也慢悠悠的。

“……”

顿了顿给他们时间消化自己的话，纪玲珑接着道：“你们也别不服，虽然人间的法律治不了你们，但你们当地府就没规矩吗？杀人犯法，偷窃也犯法，量刑不同罢了，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别以为阴阳交界就是法外之地。”

两鬼都抿着嘴没说话，纪玲珑没催，想起方才凤翎反常的说了不少话，偏头看向他。

感觉到纪玲珑的视线，凤翎也看过来，一挑眉毛，无声问她怎么了。

眨了眨眼睛，纪玲珑弯着唇没说话。就在两人眉来眼去的时候，那边的女鬼试探着开口：“两位天师？”

纪玲珑忙换上一张严肃脸，“考虑好了？”

女鬼长长吐了一口气，“麻烦天师了，我们……去地府。”

就算去地府有惩罚等着他们也得去啊，留在人间不利于阿示养伤，又不能再去取心血——她毫不怀疑他们这么做一定会被这两位天师打散的——其实他们不想死的话，就没选择。

看两鬼一脸苦瓜相，纪玲珑一边轻轻敲了敲戒指，一边道：“你们也不必这么沮丧，我说了，杀人和盗窃量刑是不一样的，等你们服完刑，作为阴鬼在地府的自由度还是不错的。”毕竟不是所有魂魄想就能修成阴鬼。

……也是。

女鬼愣了一下便想通了，拉着男鬼对着凤翎和纪玲珑拜了一拜，“多谢您指点。”

话音还未落，头顶的地上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魂体，把女鬼吓了一跳，她抬头一看，是个身穿休闲服，一脸凶相的男鬼。

那个被叫作阿示的男鬼胳膊一伸挡在女鬼前面，一脸戒备的看着东岩。

东岩笑了一声，刚他在戒指里将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这小子，还是嫩。

“好了东岩，等下鬼门打开后你把他们交到判官那，以便判决。”可千万别把鬼带丢了。

“我办事，你放心。”东岩听出了纪玲珑隐含的嘱咐。这女鬼还好，就怕这有点中二病的男的出幺蛾子。

纪玲珑点头，摘下戒指，曲起拇指和中指，将戒指夹在中间一弹，戒指被弹到空中，却没有落下，而是悬在空中打转，纪玲珑两手手腕贴合手掌扭了一个圆，轻轻往前一推，一个绿色的灵力环飞到戒指外，把戒指嵌到灵力环中心。纪玲珑没有放下手，掌心持续往灵力环里输送灵力，戒指上五角星散发的光越来越亮，周围开始刮起了旋风。

凤翎在纪玲珑掌间的灵力环推出去的时候便提剑，将一张张符纸串在剑尖上甩了出去，准确的落在女鬼原本布置的结界边缘，加强它的隔绝效用，防止里面的异常被外界察觉。

过去了一分多钟，周围的风力也大了起来，空中突然传来沉重的大门打开的“吱嘎——”声，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枚越转越快的戒指后方，出现了一个圆形空间通道口，一扇山高的巨门在通道口显现出冰山一角。

“鬼门……”这就是鬼门啊。看到面前的景象，女鬼口中喃喃，她听说过，却从未见过。

还不等二鬼反应过来，东岩一手揪住一个衣领，长腿往前一跨便穿过了阴阳两界的入口，待他跨过去，纪玲珑收力，那个圆形的入口消失，周围的风也骤然停下。

“哎呦妈呀，可算解决了。”收回戒指，纪玲珑把东西套回手上，伸展身体抻了个懒腰。

凤翎左右看了看，还行，方才虽然风大，但也没大到离谱，没有树被吹倒吹歪，就是叶子多掉了点，看起来很正常，于是便撤掉了结界，“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纪玲珑点点头，两人肩并肩往来时的路走，没走两步，前方从一棵树后拐出来一个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赵警官？”哟，终于肯现身了。

纪玲珑挑了挑眉，还以为他打算就这么躲过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