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话虽听的懂,可是字不知道认不认的?怎么蒙混过去?
结结巴巴开口道:“祖父,芸儿身体是好些了,只是头还有些晕,这看书只怕要过一段时间。”
魏清源捻须笑道:“不急,以前你也是最不耐烦看书识字的,天天想着往外跑啊!”
魏芸儿才暗自松了口气,当下心念急转,软语柔声:“祖父,芸儿就是太过调皮,才会落水受难的。当然要改改啦!”
说完,低头做害羞状。
魏清源笑道:“改一改好啊,芸儿连说话都稳重不少,有女孩子家的样啦。哈哈!”
趁老人家心情好,就要多套套近乎,了解世情。魏芸儿打起十万分的精神,开始聊起了天。
“祖父,这两天去哪了?”
“祖父不在药铺,药铺没事吗”
……
拿出与辅导班家长周旋的技巧,与老爷子边哄边说。一直到杯干茶尽,才告辞回屋休息。
魏芸儿躺在床上,看着绣花的帐子,回想起这一切。小门小户、家境富裕、祖孙和谐。
对比前世,无薪资之压力,无案牍之劳形,无买房之愤恨,无恨嫁之催婚,这样的日子未免太美好了。
难道是老天爷看自己社畜之可伶,特地怜悯穿越享福。
自此,日子云淡风轻,风和日丽。充足的睡眠,家人的关怀,丫鬟的精心伺候。让魏芸儿养得唇红齿白,人比花娇。
直到一日,魏芸儿打发了桂儿,悄悄摸进了书房,从书架上抽出一部书,翻开一看。
第一个字不认识,第二、第三……气血上涌。
十个字倒有七八个不认识,繁体变异字是猜都猜不出。
怎么办,前面就没怎么装失忆,现在总不能说脑子坏了。字都不认识吧?
把桂儿叫过来,拐弯抹角的打听了一番。
还好,前世的魏芸儿也是个学渣。
几十年前,魏清源孤身一人来此地谋生。因能识字断文,兼懂得一些医理药性,被当地的大夫曹清收作门徒,还将独女淑玉下嫁于他,也算半个儿子。并资助夫妻开了一家药铺“回春堂”。
魏清源就是凭有文化,有才干攒下这份家业。所以教育意识还是有的,早早送魏芸儿去私塾学习功课。
只是魏芸儿幼时失母,父亦不在。隔代亲,特别亲。魏清源对孙女分外宠爱,奉行快乐教育。
所以魏芸儿读书不成,刺绣不精。唯独对祖父撒娇卖萌,嘴甜心热。哄得魏清源对她的学业无可奈何,才变成半吊子。
魏芸儿的半吊子学业水平,是福不是祸。
虽然混吃等死。谁知道,哪天会发生变故。在识字率如此低的世界,能读会写就是求生的技能。
人要居安思危。下定决心,要做有意义的事,我要学习!!!
魏芸儿正儿八经的向魏清源提出,要重修学业。
看魏清源一时不解,魏芸儿恭恭敬敬将打好的腹稿,娓娓道来。
“芸儿少时不懂事,只觉得读书苦。这次落水后,细细想来,祖父要芸儿读书,是为芸儿好。女子能读书识字,能写会算,将来嫁人,主持中馈,亦能成为夫家助力。芸儿现在明白了,必会好好用功读书。”
魏清源听了,沉吟良久:芸儿真的长大了。祸兮福所倚,看来这次落水,是福是祸还不一定。
“好,明天祖父就去寻好的老师,芸儿,这一次可要好好学”
“谨遵祖父教诲。”
魏芸儿梦中还在庆幸求学顺利,万万没想到,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魏清源办事果断,很快寻了个学馆,有收女学生,上的是短学。
天蒙蒙亮,魏芸儿就被桂儿唤起床,带好笔墨纸砚和书,老钟驾车送到学馆。
到了学堂,绕过前厅,就传来朗朗书声。
一进去,书声一顿,所有的孩子抬头看着魏芸儿,眼中透着惊奇,好笑。
四五排书桌,坐了十几个童子,都六七八九岁,有男有女,分两边坐。魏芸儿是最大的,活脱脱的留级生。
魏芸儿站在那儿,低头,脸发烧,包袱上的结都快扯掉了。不知该怎么办?
“是魏家的吧,坐那边。”
一老先生指了指边上最后一排桌子。
魏芸儿行了行礼,如蒙大赦般地快步走过去,坐下。
接下来的时间,照着别人的样子,拿出书。偷偷瞄一眼,看别人读一段,找到,跟着读。读到嗓子冒烟。
想不到还有当堂考核。
老先生叫一个童子上去读给他听,还要回答问题,读错,讲不明白。长长的戒尺就有发挥的余地。
谢天谢地今天没有叫到。虽然魏芸儿只有十三岁,但是三十几岁的灵魂要当面挨戒尺,还是很难受的。
魏芸儿好不容易挨到下学,坐老钟的车回到家,一阵风似的地进了门,拿起茶盅连灌五盅。
弱柳扶风般的小姐如此豪放的饮茶,桂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想起学堂里孩童不屑的眼光,魏芸儿手一握拳。要奋发图强,拿出高考时的架势,啃下儿童启蒙。
坐下,拿出书读,遇到不会的就用笔做上记号。一直读到下午酉时。
桂儿不停在一旁续茶,添点心,真是红袖添香。可惜没有心情享受。
“芸儿,苦读不辍,好!”魏清源跨进门就夸。
“祖父”魏芸儿连忙笑着起身行礼,“芸儿有好些字不认得,还要祖父教教,不然,明天可要挨先生板子呢?”
一老一小,一教一学,直学到乌金西落,玉兔东升,魏清源才乐呵呵的回屋休息。
虽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魏芸儿真是废寝忘食苦读。魏清源还抽空指导一二。
魏芸浸润现代教育多年,学习力培养还是很到位的。再加上认真的求学态度。
魏芸儿很顺利的通过了,老先生考核,会读,会说。先生很满意。底下孩童羡慕的眼神,让人志得意满。
就这样,魏芸儿开启了在一群孩童中的学霸生涯。
开始写字,更有优势。
魏芸儿年纪最大,手腕力量最稳。勤加练习后,那字,在读书人眼中只能算堪堪入目,在一群孩子中,还是鹤立鸡群。
魏清源还秉承家学渊源,教了一些医理药性。魏芸儿的曾祖就是大夫。回春堂也是当地有名的药铺。
谁曾想,两门学科还没完成,第三门学习就找上门来。
隆冬已至。学馆已经放假,短学结束。
魏芸儿正在家预习老师布置的新书,为开年新学做准备。林妈妈一掀帘子进来了。
林妈妈一边喝茶,一边聊天。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姑娘,听老爷说在学馆书读得很好。”
“妈妈夸奖了,学着认几个字,将来能看个信,算个账。”低头柔声谦虚道。
“应该的,姑娘将来嫁到大户人家,哪能不识字啊,老夫人,夫人都是能识文断字的。”
林妈妈笑着拉起魏芸儿的手,细细看了一会儿“姑娘,字要识,女孩家最重要的绣活不能丢啊,嫁妆都得自己绣,一手好绣活,在婆家可长脸啦!”
什么意思?绣花?
上辈子针线都没拿过几回。连纽扣还没缝过呢!
魏芸儿心慌慌,连忙推辞“妈妈,芸儿绣不好。”
“以前姑娘心不静,绣不好。这半年多,姑娘读书,也不往外跑。这会儿肯定能学好。我去找老爷说,找人再教教,保准这回能学好。”
不待应承,林妈妈就喜滋滋的转身就出了门。
只留下还在余震状态中的魏芸儿。
读书,还有前世的经验可依仗。绣花,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怎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