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姑娘虚心求教,态度谦逊有礼。
虽然有时候问题很怪,公子既惊讶又无奈,但也一一为她解答,从未气恼。
除了办案,公子从未有如此的耐心对待别人。即使自家妹子,公子有时候也说不上两句,就不言语了。
公子常说女子太胡搅蛮缠,不可理喻。
很显然,魏姑娘绝没有让他有此感受。
魏姑娘对公子尊敬有加,绝无逾越,对我们谦和有礼,是个好女子。
有时进舱房,见公子伏案写字,魏姑娘在书架旁看书,两人之间无一丝言语,却显得分外静谧。
能看出,公子一点都不讨厌魏姑娘相伴左右。
这一天,船靠岸建安府的码头补充给养,季明到码头,跟手下去准备船上所用物资。
迎面跑来一马队。
领头的人阔面长须,身材魁梧,是建安府提督穆远,字从谦,穆提督是季弘毅的少时好友。
以前季弘毅办案,只要经过此处,两人少不得在一起聚聚,喝酒叙话相谈甚欢。
今天骑马而来,想是算准了季大人在此处靠岸,特来相见。
季明连忙迎上去,穆提督下马,打招呼
“季明好久不见,你家公子在船上吗?”
季明知道穆提督是极熟的人,连忙引到船上。
“好久未见你家公子,这小子升官发财,老子要好好敲他一顿,讨一杯喜酒喝。”
说着,赶过季明,来到船舱外大声嚷道:“季子固,讨债的人来了,快开门。”
魏芸儿正在季弘毅房中看书,突听外面脚步声,就传来了招呼声。是季弘毅的朋友来了,人已经到舱门外了。
船舱中只有我和季公子,被人看到,无从解释,出不去又无处躲藏。情形甚是尴尬。
抬头看季公子,他也一脸惊愕。
眼看来人要推门而入。
说时迟那时快,起身把书一甩,拿起托盘将茶壶茶杯放好,托在手上,立在公子身后。
门打开,进来一位身着官服的大汉。
季弘毅连忙起身相迎:“从谦兄,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穆提督一把握住季弘毅的臂膀
“子固贤弟,可好的很,都高升了,大哥来讨一杯酒喝。”
“那是自然,小弟奉陪。”
我拿起托盘里到船舱外,重新泡上水,沏上两杯新茶。回来,将茶杯放在桌案之上,随手垂目伺候一旁,一切水到渠成。
在丫鬟的岗位上干了良久,技能满分。
季公子瞥了一眼,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至于季明,眼睛再瞪大些,眼珠子都要出来了。
穆远打量了一下魏芸儿,笑了。
“以前贤弟任少府少监,从来是轻车简从。身边就季明几个手下。高升监察御史,出门都带丫鬟了。”
季公子看了我一眼,眼中略过一丝尴尬。
“从谦兄说笑了,此次来,不只是来找小弟喝酒的吧,无事不登三宝殿。”
“知我者子固也。是有一件事相托。”
看他们有事商量,我低头退出了屋子,随手把房舱门掩上。
过了一会儿,舱门打开,季弘毅送穆提督出来。
“此事就拜托贤弟了,在下已在府衙之中备好住所,请子固贤弟帮忙把事情了结了。”
季弘毅点头道:“既然兄长相托,子固自当尽力。”
“知道你不喜外人伺候,这样吧,把手下和丫鬟都带来,就不给你安排伺候的人了。如今是御史了,不怕没人伺候。”
穆提督说完瞧了魏芸儿一眼,笑笑就走了。
当下就愣在那里,这位大哥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给安排丫鬟上岗,真是容易呀。
等送走那位大人,季弘毅把魏芸儿叫进舱内说话。
进去以后,季公子一脸尴尬,欲言又止。
我笑道:“大人,有话请直说。”
“那位是在下好友,现任建安府提督,有一件差事要麻烦季某,我等要上岸几天。刚才他误会魏姑娘是丫鬟。姑娘不要介意,在下会跟他说清楚。”
季公子一番解释,目光真诚,怕魏芸儿介意。
低头想了想,心中拿定主意。
“既然大人办案子,不过几天时间,何必为芸儿多做解释。就算大人与朋友说清楚,刚才的情景,难道别人就不会有想法吗?还不如将错就错,芸儿就当大人几天丫鬟吧。”
季公子连连摇头“不可,在下怎可使唤姑娘呢。”
“大人不必介意,丫鬟的事,芸儿能做的。而且船上呆久了,也希望能下去走走。只怕伺候不好,打扰大人。”
听魏芸儿这样说,季公子低头思忖良久,才开口。
“怎么会,有魏姑娘相随,已经很好了。如此,就有劳姑娘了。”
我微笑点头应下。
季公子想了想,又道:“魏姑娘不用担心,这件差事所费不过五六日的时间,不会耽搁行程。”
这倒是无所谓,迟一日面对未知,也是一件好事。
“大人不必挂怀,对芸儿来说,早一刻,晚一刻进京,都无妨的。芸儿去准备一下。”
施礼退出了房间。
季弘毅目送着魏芸儿离开,想起她淡淡地说出“早一刻,晚一刻,都无妨。”
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一时坐在那儿发呆。直到季明进来,才醒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