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才跑到门口,就被家丁拦了下来。
“放我进去!我要见世子!”
家丁却不让她进去:“世子下了命令,也请您不要为难小的。”
应小蝉懊恼地退后两步,不安地绞着手指,她伤透了连煜的心,连煜再也不会肯见她了。
受了人的恩惠,却这样践踏人的心意,这不是应小蝉能做出来的事。
青柳垂首:“看来,世子他心意已决,主子,咱们的缘分,就到这里了。”
老者心急如焚,不肯再让她们二人继续交谈下去。
“公主,您若再不上车,别怪我替您做决定了。”
“别过来!”应小蝉取出怀中匕首,将锋刃对准了自己的脖颈,“不要逼我。”
“公主!”老者痛心疾首,“你这又是何必?连煜那样的人,百毒不侵,他岂会在乎这些?他受隆兴帝器重,又是常胜侯世子,何等的前途无量,他对你的好,不过只是从指缝里漏出来的,公主!不必对他有什么感激之情!”
“不是的。”应小蝉连连地摇头,“他不是你说的那样。”
初见连煜时,他是很凶不假,可他对一个人的好,是全部的,不是什么指缝里漏出来的施舍。
“公主,你一直在门口等是没有用的!你无法见到一个不想见你的人。”
“我会想到办法的!”
谁也想不到,秋日的雨,也能下得这么大。
分明是正午,雨水浸透衣衫,直冷到骨子里去了。
“公主,先上车避一避吧。”
应小蝉摇头:“不,我就站在这里等。”
她生怕会错过,生怕连煜一开门看不到自己会真的失望了。
老者拗不过她,只得陪她一道在雨里站着。
街上的行人为了避雨四散奔走,只有她二人驻足在常胜侯府门前。
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老者是真想把应小蝉打晕了拖走,可谁叫她是公子在意的人,不能那样。
雨越下越大,渐渐地模糊了视线。
应小蝉感到一阵阵寒意,不禁抬手抱住自己的双臂。
双腿站得太久,也渐渐地没了知觉。
她只是知道,她一定要见到连煜。
也不知过了多久,侯府的大门缓缓地开启。
连煜已经换了身衣服,深蓝的袍子,腰间系云纹宽腰带,长发以金冠束起,整个人如冰山一般,缓步走出,睥睨众人。
家丁站在他身侧为他撑伞。
雨打在油纸伞面上,声音落入应小蝉的耳朵里。
“世子,你的伤……”应小蝉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高兴地走上前。
只是连煜没有转头看过她一眼,只径直走上了才停在府前的马车。
留给应小蝉一个不可捉摸的深蓝残影。
马车溅起一地的水,渐渐地行远了,没入天地间朦胧的水汽雾色之中。
应小蝉呆呆地望着他马车消失在迷雾之中,水珠从她的脸上滚落。
已经说不清是泪还是雨了。
“公主,结果您已经看到了。”老者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再度劝道,“您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可您对公子,却十分重要,公子日夜翘首以盼,只望您早日前往南夏。”
应小蝉将蝴蝶步摇取出一只,递给老者。
老者不解:“公主这是何意?”
“请你告诉师父,小蝉从未有一日不念他。只是如今我的族人身在敌营,我若一走了之,必定为她们招致祸患。”应小蝉垂眸,“而且,我这样离开,对他,不公平,他有恩于我。”
老者救应小蝉,只是奉命行事,眼下应小蝉不走,将信物交给他,想来他拿给公子,公子也自会明白。
“既然公主心意决绝,老朽不可撼动。公主的话,老朽会带到,也请您多保重。”
老者说完,拱手行了一礼,上了马车,出城去了。
灰蒙蒙的天地间,好像只剩应小蝉一人了。
她听到淅沥沥的雨声,还有自己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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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煜是接到长宁郡主的信,才冒雨去了酒楼。
房门紧闭,长宁郡主先下了令,不许任何人进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房门打开。
长宁郡主戴着锥帽走出,悄无声息地坐上了一辆先停在后门处的马车。
房内,留连煜一人,他还坐在位子上,慢慢抬手斟茶,一杯放在他面前,另一杯,向前推到桌子边缘。
“出来吧。”
连煜话音才落,房间内的墙壁忽地凭空裂开一道缝隙,里面原还有密室。
常星阑摇着扇子走出,儒雅俊秀,倒真像个饱读诗书的,只是雅正不过片刻,立刻快步上前,坐在连煜对面,一脸笑意。
“那长宁郡主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连煜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都在听?”
“到底那是长宁郡主,我是真没敢把耳朵贴墙上,若是被发现了,她不算计你,可不代表她不会对付我。”
连煜低头看了一眼茶杯上飘散的白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常星阑不死心,磨着他:“到底是什么事?冲咱们的关系,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你若是拿不定主意,找我商量准没错,你向来知道,只有我才是真的跟你站在一边的人。”
“也没什么,”连煜说,“长宁郡主叫我娶她。”
常星阑口中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咳嗽不止,呛得面色通红,眼泪也要流下来。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连煜抬手,又倒了一杯茶。
“哎,其实,你要真的娶了长宁郡主,倒也不算坏。”
常星阑摇摇扇子。
“你终归是要娶妻的,她背靠皇家,有权有势,虽手段毒辣,却一心向你。”
连煜不说话,但显然,他真的在考虑长宁郡主的提议。
“成了家,你也能名正言顺地搬离常胜侯府,还能借助长公主一族的势力,慢慢脱离侯爷的掌控。”常星阑越分析越觉得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他“啪”地把扇子合起来,低头凑近了看向连煜:“这桩联姻能带来的利益,你比我清楚。”
“自然。”
“所以你为什么不当场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