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煜是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人物,并不怕什么流寇,若这人当真将应小蝉掳走,那管他是神是鬼,自己将亲手终结他的传说。
剑鞘中的剑已经在隐隐地颤动,任何人阻挡他的人,必将死在剑下。
就在连煜杀心四起时,忽地应小蝉自己却回来了。
她一手举着一捧野花,另一手微微抬起,挡住刺目的火光。
见她平安无事,其余人各自散去,只留下连煜与她四目相对。
“你去哪里了?”连煜的声音冷得吓人,手指在剑柄上摩挲,杀意已是按捺不住。
应小蝉对于刚才的一切全然不知,只知道一回来就见连煜一张臭脸。
她只不过是听他近日有些咳嗽,想起先前师父曾告诉过她,草原上生长的一种野花,泡水喝可以缓解咳嗽,才这么费力去找。
只是才回来,就对上的是他的一张冷脸。
这让应小蝉顿觉委屈不已。
“我要回去休息了。”
连煜一把攥住她的手,迫使她转头看向自己:“你难道就没有旁的话要对我说吗?”
“没有。”
应小蝉才说完就有些后悔,她分明看到连煜的面色阴沉下去,不由分说将她抗在了肩头。
“放我下来!连煜!你这坏蛋,放我下来!”
连煜并不听,由她挣扎了一路。
进了帐篷,连煜才放下她,应小蝉就把千辛万苦采来的花劈头盖脸地扔到他脸上。
连煜一把将她推至榻上,手扼住她的喉咙。
应小蝉见他眼睛发红,额角青筋暴起,知他怒意滔天,因此不敢污泥他的意思,只想讨好他,让他把怒气消解。
连煜望着她发红的鼻头,本以为她下一刻便要哭出来了,谁知她没有。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触碰他的眼角,触碰他的面颊,触碰他的下巴,再轻轻地去解他的腰带。
连煜按住她的手。
应小蝉不解,只察觉他伏在自己身上,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我和你之间,就只有这个?”
应小蝉轻声道:“世子在我危难时庇护我,庇护我的族人,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良久静默无言。
连煜说不清是第几次被她所伤,她那双纯良无辜的眼神最会伤人,把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划得泾渭分明。
“一醉解千愁,”连煜喃喃着,“师父说的对,有些问题的答案,明知道伤人,可为什么一定要听到?”
可通透如师父,不也为了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事,几番醉生梦死吗?
连煜取了酒壶,应小蝉怯怯地从身后环住他。
“既然我想要的都能得到,那我倒真有一桩事要请你帮忙。”
“何事?”
“我还少一个酒杯。”
酒水盈盈,被盛在她精致的锁骨中。
陈年佳酿,当小口浅啜。
连煜的舌尖,在她锁骨上游走。
原来,人的身上,不止颈窝这一处酒杯。
透明佳酿顺着晶莹的肌肤流淌而下,却不会有任何一滴被浪费。
应小蝉的脸从头红到尾,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
一副□□,一具躯壳,他当真迷恋至此?
应小蝉想不明白,却也并不讨厌。
秋天的草原比起临京更冷,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总更暖和些。
等见到兄长,一定要请他别杀连煜。
带着这般想法,应小蝉倚靠着连煜,钻入鼻子的尽是酒气,可两人谁也没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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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团阴云掠过低空,最终落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
他坐在篝火旁,柴火噼里啪啦地迸射着火星。
他一下一下地磨着匕首,时不时地拿起来确认一下刀刃的锋利。
匕首反射的寒光闪过,映出他结实的胸腹和上面挂着的汗珠。
他大抵还算得上一个年轻人,只是须发都过于地长,脸上歪歪斜斜有一道刀疤,将稚气掩盖了去,脖颈上挂了一根项链,上面坠着一颗蓝色的宝石。
“我亲爱的妹妹,你果然不负众望把常胜侯世子带回来了,每一个英雄都应该得到礼遇,我会把你的尸身葬在天崖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