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从备了车,便载着二王子往霍府的方向去。
霍文林是国王幕僚,平日里为人中庸,资质也是平平,不过与应远桥倒是关系交好。
早听说霍文林成婚多年,家有悍妻,一直膝下无子。
近日,霍府却几乎要翻了天。
霍文林从外面带回来个女孩,说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霍夫人初时哭闹着并不同意接这女孩子入府,只是见过后,打心眼里喜欢上了,才肯同意。
同霍文林交好的官员,都亲自上门道贺。
当二王子出现在霍府门前时,霍文林着实讶异,但还是恭敬地将其请了进去。
宴席上,应远桥见二王子出现,手上捏着的酒杯竟不小心滚落。
坐在他身边的二王子反应极快,将酒杯捞起,放回了应远桥的桌子上。
应远桥微一颔首,算是致谢。
“应先生今日看着可有些心神不宁啊。”
应远桥道:“下官老弱,叫二王子见笑了。”
“前日我请先生来府上做客,先生百般推辞,如今霍文林认了个女儿,你倒是来得紧,”二王子身体懒洋洋地斜靠着,一手应着歌舞节奏拍打膝盖,“本王也想看看,这霍林文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标致人物。”
南夏与大楚不同,男女避讳并不严格,众人起哄,叫霍文林把女儿带出来见一见。
在场还有人调笑说,说不定二王子会对姑娘一见倾心,成就一桩好姻缘。
二王子只是皮笑肉不笑,他素来对女色是没有兴趣的,若不是为了看看应远桥究竟在搞什么鬼,他自己是不愿意来的。
“如此,就去请小姐出来吧。”霍文林喝得面色涨红,显然是高兴至极。
二王子转头瞥了应远桥一眼,见他神色似乎是有些不对。
二王子冷笑一声,他倒是对这个霍家小姐越来越有兴趣了。
小厮应声离席,过了许久才折返,面带难色:“小姐体弱,昨日的烧未退,又病倒了。”
霍文林大惊,手上的酒杯都掉了,当即就要冲回去看自己的宝贝女儿,只是望着满堂宾客,先离开又着实失了礼数,一时间有些为难了。
众人也都听过,说霍家这位小姐身子骨弱,因此一个个识相地拱手辞别。
二王子见应远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因此也好整以暇。
“霍大人,不知令嫒到底是什么缘故生的病,本王身边的随从早年是在大楚太医身边待过的,不如便叫他一同去看看?”
霍文林一听是大楚太医院的人,自然是十分地欢迎:“自小女被寻回以来,连日高烧,总不见好,下官也十分忧心,还要劳烦王子了。”
“不劳烦。”二王子瞥了应远桥一眼,“应先生感兴趣的,本王也都想知道。”
霍文林仿佛全听不出他二人话语中的针锋相对,只快步往后院走去。
还未进屋,几人就听得霍夫人的咒骂之声。
霍夫人坐在床边垂泪:“多好的孩子,怎么身子骨这样弱,一定是霍文林杀千刀的做了坏事,报在了你身上。”
霍文林面色有些难看,顾不得与夫人争辩,先请那随从搭脉一观。
二王子缓步踱进来,先闻到刺鼻的药味,而后嗅到了淡淡的香味。
虽隔着床帏不得见霍家小姐真容,可依稀能看得出那是个美人儿。
应远桥不知二王子这番死缠烂打为哪般,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地攥紧了。
“小姐只是染了寻常风寒,不碍事,多休息勿思虑,自然会好。”
霍林文闻言,略微地放下心来,只是望着女儿痛苦的样子,心还是扭到了一起,恨不得自己将那些苦全都受了。
“既然无事,本王便不多叨扰了。”二王子见事情并无蹊跷,也再无待下去的理由。
只是转身瞬间,二王子再朝床帏中扫了一眼,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
走出霍府,随从问二王子为何方才脚步犹疑,难不成隔着床帏也看得出对方是个绝世的美人?
“绝世美人?”二王子轻蔑一笑,“世上多的是庸脂俗粉,美人并不常有。”
“那为何?”
二王子拿起手上的佛珠串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本王总觉得似是见过那女子一般,只是一时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那随从笑道:“二王子定是多心了,隔着床帏连面孔也看不见,又何谈面熟?”
二王子轻捻佛珠,拍了拍那随从的脑袋:“你只看得皮相,我却识得骨相。”
随从揉着脑袋,全然地听不明白,只央求他打得轻一些。
见二王子走远,霍文林才长舒一口气,走回屋内,向应远桥拱手。
“公子,他已经走远了,只是今日着实奇怪,不知他为何忽地这般有兴致。如您所说,他在大楚曾见过公主一面,日后还应尽力避免公主与二王子碰面才是,万一叫他认出来那是不妙。”
“便是叫他见了也是无妨,天下之大,长相相似,不足为奇,只是一事你要牢记,”应远桥掖好被子,转过身来,“这里没有什么公主。”
霍文林垂首:“是。下官明白。”
二人交谈间,床榻上的人醒了,醒来后瞪大眼睛,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身在何处。
只是她觉得面前摇着折扇的男子,似乎格外地温和,叫人忍不住地想同他亲近。
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说话,惊恐得扼住自己咽喉,慌乱无着。
应远桥合起扇子,压住她的手腕。
“芷儿,许久不见了。”